雨濤閣還是那副樣子,門外的姬竹因為大雪覆蓋的緣故壓彎了腰肢,碧綠的竹葉宛如玉雕,一汪小湖殘荷聽聲,青石闆曲折蜿蜒通向屋舍,屋舍下燈籠照射出溫暖的光芒。
聽聲兒有人到來,還在和朱槿榮說笑的燦橘從屋舍中走了出來,步伐款款,“這都晚上了,還有客人?”
“燦橘,是什麼人?”朱槿榮悶得無聊,遂問道。
燦橘是不認識這瘋女人的,見她身着破破爛爛,又抱着一黑色輕裘,如此貧賤的打扮,又狀似精神不正常,于是不留痕迹的皺了皺眉頭。
她走下台階,正想詳細的問上一問,卻見那瘋女人聽了朱槿榮的聲響,如同脫離樊籠的鳥兒一樣撲了上去。
燦橘被她擠的差點跌下台階,隻聽那人嘴裡絮絮叨叨,“朱槿榮!快救青子!我找家住柳巷胡同的朱槿榮,隻有她能救得了我的女兒!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吧……”
她說着就要撲向雨濤閣内,又被幾個小丫鬟拉住了,善憐兒這時也出了屋。
“原來是青鸾的娘?可是出了什麼事情?難道是那曲靖又來尋事了?”善憐兒皺着眉頭問,又示意那些小丫鬟好好說話,放了人。
這人已經瘋了,颠三倒四也說不出來什麼真實的話,隻記挂着要找朱槿榮去救她的女兒罷了。
朱槿榮歎息一聲,心下已經是十分明白了。
大雪未消融的夜晚,溫暖的燭光穿越窗戶投射在地上,朱槿榮披着輕裘挑起門簾,她出現在了瘋女人的眼前,臉上兩顴還帶着不自然的紅暈。
“你莫要着急,我即刻去救青鸾!”她說話間還咳嗽幾聲,丫鬟追了上來,為她整理衣衫,卻被她推開了手。
“去牽馬來,你們照顧好這位姨,她就不跟我去了。”朱槿榮吩咐道。
她轉身去屋内換了便捷的衣服,又披上了裘,去拿挂在牆上的馬鞭,善憐兒怎麼能不管呢?她追了上來,又說,“這事情不急這一刻,到底是強龍難壓地頭蛇,不妨告知将軍,點幾名親兵随侍……”
朱槿榮聽了隻覺得荒謬,“這是我的事情,怎麼還要牽扯父親進來?以權謀私不是我的作風,他曲靖抓了青鸾,無非是想讓我急,想讓我露面。”
說着,她又補充道,“這天寒地凍,你也就别去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曲靖能拿我如何,我正愁沒有把柄處理了他。”
這話讓善憐兒聽了直跺腳,她如何能放心朱槿榮一人去,上一次被丢進酸菜缸,已經是病了許久,今天病還沒有痊愈,又要去招惹那曲靖,這如何使得?
“大姐兒要去,也必須有人跟着,這要是再出了事情,豈不是要讓夫人活活疼死?你就聽我一聲勸……”
但一切都是枉然,朱槿榮早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前楚氏姐弟還在,還有一個外援在,如今又能去求誰?
如此想,簡直讓善憐兒絕望,她趁着朱槿榮收拾行裝的功夫,善憐兒連忙拉住了一小丫鬟,吩咐她去請風母,“你快快去請夫人,就說大姐兒要外出,無論如何攔不下來,還請夫人來看。”
但這一切都是枉然,善憐兒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朱槿榮離去,她又回到屋裡拉住了朱槿榮,盡量的拖延時間,“要去一起去,大姐兒又不認識路,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她這句話被朱槿榮聽到了心裡,“那天随行的小子頗多,選一二人帶路就是了,這天寒地凍,你還是歇下了吧,母親要是發現,也有個應付的人。”
朱槿榮在這裡好巧不巧又想到了風母,這讓善憐兒又忍不住拿風母壓她一壓,好了結了這樁事情。
“夫人要是發現了如何解釋?我倒是不怕,這群小丫鬟可是要按家法處置的,小姐還是等明天吧,這雪夜冰滑,要是摔到了哪裡,那如何使得?”
“你們隻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母親一貫心軟,可是青鸾的事情等不了了。”
她臉上還帶着溫和的笑容,又說,“那曲靖是不會輕易放過青鸾的,他沒有什麼道德底線,我怕他傷了青鸾和青鸾姥姥,你們隻管照顧好青鸾娘好了。”
善憐兒還想再勸,可見朱槿榮态度堅定,也不好意思再說了,隻為她系好輕裘的绶帶,整理好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