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用的是上好的午子仙毫,用以待客是最好不過了。
“要不是朱小姐相助,我們一家人該如何脫困?青鸾,還不謝謝朱小姐?”那得了瘋病的青鸾母親少有的清醒,便要親手為朱槿榮幾人一一奉茶,但她這行為卻被青鸾攔下了。
青鸾接過母親手中的茶水,高舉過眉,請朱槿榮幾人用茶。
朱槿榮無意挾恩求報,但那青鸾還是固執的半跪,向她行了大禮,她不僅向幾人行禮以謝,還借花獻佛,向收容她們一家的孫峄城跪謝。
“今天是青鸾借花獻佛了,再次謝過恩人們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們相救,我們一家定然身陷囹圄了,哪裡還有明天!”
朱槿榮無奈,接過那茶一飲而盡,反倒是那孫峄城含笑看着這一切,并不多言。
那青鸾母如今換了新衣,又梳理好了發髻,瘋病不發作之時,看上去也是整潔幹淨的少婦人,她又不免說起一家人的苦難來,追溯過去,談及那早逝的丈夫,談及家業是如何敗落的,真是惹得滿座凄凄切切,讓重情的人忍不住跟随她落淚。
“如此凄凄慘慘戚戚,實在對身體不好,夫人大病初愈,也莫要悲切,日子還長着,且看來日吧。”孫峄城勸了幾句,引得幾人點頭。
“你看我,一說這些就是沒完沒了,掃了大家的興緻。”青鸾母擦幹了眼淚,自責道。
“看你們無礙,我心中的大石頭也就放下了。”朱槿榮說道,面上帶了笑意,“眼看到了年關,我不得空去拜訪,于是今天就提前來了,區區小禮,不成敬意,還望諸位笑納。”
這禮物雖不是多貴重的,但也讓孫峄城受寵若驚,青鸾母也是如此,幾人連聲稱謝。
“父母在家牽挂,我也不好久待,就此别過了,以後有時間再來看你們。”朱槿榮妥帖的應對,朱桃和常捷也起了身。
那孫峄城自覺身份低微,留下女兒孫雪梅不表,又攔了想要相送的青鸾幾人,執意要送幾人,朱槿榮無法拒絕這主人家的禮貌,于是隻得應許了。
見此刻孫峄城面色猶猶豫豫,想來是他有話要說,朱桃和常捷也識趣,早早便上馬,等在那處了。
“孫老闆可是有話要對在下講?不妨知無不言。”朱槿榮也看出了其中的門道,讓小厮告訴朱桃和常捷一聲,讓他們先走。
那孫峄城又迎着朱槿榮在偏廳廂房坐了,揮手讓上茶的丫鬟退下,方才道,“一切瞞不過小姐,小人也是有事情煩惱,拿不定主意。”
原來是這孫峄城除了大頭的藥材生意,如今因着這海狗丸,還為青樓妓館做供應的生意,一時間京畿道均以服用海狗丸為風尚,這般日進鬥金引得他人眼紅了,近幾日便有貴人派了奴才來談生意,說是要購買藥方,這般掙錢的方子,就是孫峄城也不情不願的,何況這方子本就是朱槿榮的,他隻是代為經營。
“可是如今樹大招風了,引了别人觊觎?”朱槿榮問了一句,簡直問在了孫峄城的心坎兒上,他摸去額上冷汗,連連點頭。
見他如此卑微,反倒讓朱槿榮汗顔,服藥成為風尚,被人眼紅這種事情很尋常,也在她的預料之内。
“那人不是别人,就是郎中令李幢的管家,說是談生意,要買這海狗丸的方子,事實上就是硬搶,我一時沒了主意,隻能拖,也不敢随意說嘴。”孫峄城如此解釋,生怕自己為人不夠謹慎,惹了朱槿榮不悅。
朱槿榮笑了笑,手指無意識的敲擊椅子的扶手,已經有了妙計,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李幢反正以前也得罪過,也不差這一回了。
“哼,如果他再來索取,你就這樣說……”她低聲對孫峄城說道,隻提了一個人的名字,便讓彎腰傾聽的孫峄城大驚失色。
聽完那話,他對朱槿榮的尊敬更勝幾分,連腰都更彎了下去,“小人實在沒有想到,既然有這層關系,小人也就挺直腰杆子了。”
告别了誠惶誠恐的孫峄城,朱槿榮帶着算計成功的笑意,策馬奔騰在了大道上,隻覺自己的未來一片光明。
她需要錢财交際,這孫峄城就是個絕佳的錢袋子,他雖然是個奸商,但在她的面前也是老實極了,雖然知道對方是出于這衛将軍之女的身份故而結交她,但朱槿榮何嘗不是相互利用呢?
重生一場,别人都封侯拜相,譜就曆史一絕唱,她也不是胸無大志之人,為什麼就不能在此處有所作為呢?自從見到那長樂公主殿下,仿佛就是在召喚起了她的野心,她也想像她一樣,生機勃勃如同早晨的太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幫助自己想幫助的人,最好站在權力的巅峰,把握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