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朱槿榮也可以給予裴紅衣銀錢,讓她自去歸家,但裴紅衣說什麼也不肯,她萬一回家,那肯定要被那爛賭的爹再賣一回,要她自立門戶,她年紀尚小,沒有能力護衛自身,保不齊會發生什麼事情,對她而言最好的結局,不過是賣身成奴,現如今有朱槿榮收容她,她已經是感恩戴德了。
“主子可能不記得了,那日鬥雞賽,我跟随花魁娘子去赴宴,還是你給了我一錠銀子治傷。”裴紅衣回憶到了過往的故事,沒想到兩個人還有如此緣分。
妓女學得的就是查人心的本事,裴紅玉自然樂意攀着朱槿榮這顆未長成的樹生長。
朱槿榮已經不記得這事情了,笑了笑說道,“感情你我的緣分原來早就埋下了伏筆。”
聽了這話,衆人哄笑一堂,朱槿榮又聽風母問道,“可憐見的孩子,你年歲也和槿榮相差無幾,看着卻成熟穩重多了,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姓裴,鄉下人不識字,便取了一個名字叫紅衣,裴紅衣。”裴紅衣謹慎的說道。
那風母聽了也沒說什麼,但朱槿榮卻動了給她改名字的心思,實在是這“紅衣”兩字結合她的境況,似有供人亵玩之意。
“裴紅衣?這名字不好我看改一個字吧,就叫‘紅玉’吧,曾經有一個女将軍,她的名字就叫梁紅玉,願你如她,再也沒有人能欺負得了你。”朱槿榮說道,拍了闆。
“紅玉謝過主子。”那裴紅玉感激不盡,内心有重獲新生之感。
“既然你們志趣相投,以後你便在槿榮身旁伺候吧。”風母語氣柔和的說道,“她也沒個拘束,做事任性妄為,等到開春學社複了課,你便同她一道念書,女孩子,識些字總是好的。”
風母如此體貼,簡直觸動了裴紅玉的傷心往事,難免想起來了她的母親,那含在眼眶裡的眼淚忍不住掉了出來。
“别哭,别哭,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這哭花了臉作甚?”朱槿榮勸道,那裴紅衣聽了她的話,又破涕為笑了。
“奴婢隻是有感而發,如今脫離了苦海,一時心潮澎湃,惹得小姐笑話了。”裴紅玉笑着說,用袖子抹去了臉上的淚痕。
朱槿榮笑着搖了搖頭,沒說什麼,那善憐兒遞過帕子讓裴紅玉擦臉。
“時間也不早了,母親,今天我還有事情要出門,就先離開了。”朱槿榮說道,準備行禮告辭了。
“這早飯總要用的,你什麼事情那麼急?”風母見她不用早飯就要出門,總要留一留,可朱槿榮就是不喜歡吃早飯,急匆匆的就要走了。
“沒什麼事情,就是想出去逛逛,到時候一道用了早飯就好了,母親。”朱槿榮說。
風母也無奈,“那便在外面吃了,你這孩子,是家裡飯食不好嗎?不合你胃口?”
“不不不,府裡飯食是好的,但日日都是那些花樣,總要膩的,我看哪家的飯好吃,隔日帶了母親一起去光顧?”朱槿榮推辭道。
“那便去吧,記得早些歸家。”
請完安,又辭别了風母,朱槿榮也無事,于是差丫鬟拿了銀錢,心裡想着速戰速決,朱槿榮遂準備去往花萼樓為裴紅玉贖身。
今日天氣好,一掃冬日的陰霾,反而有太陽出現,照得積雪融化,一滴滴晶瑩的雪水順着屋檐落下,更顯得難得可貴。
“大小姐,四百兩銀子都在這裡了。”負責看管銀錢的丫鬟說道,這四百兩銀子約摸有三斤重,也是一筆不小的财富。
尋常妓女不過價值一貫錢,自然是那老鸨子看裴紅玉模樣好,遂坐地起價,而朱槿榮卻沒有法子拒絕,隻得舍了銀錢為裴紅玉贖身。
“紅玉,你便不要去了,安心在家裡等我,你要是出現在花萼樓,那老鸨子要是興風作浪,我也沒辦法護你。”朱槿榮說的話在理,裴紅玉也隻能應許。
如常捷所說,隻要裴紅玉不拿到人契,就是賤籍人口,要是老鸨子作為所屬人,帶人打上門來,官府也會命令藏匿者放人。
裴紅玉福了福身子,對朱槿榮感恩戴德,“奴婢本是微末之人,得主子相救已經是感激不盡,還勞累主子親自跑一趟,實在是不勝感激。”
朱槿榮聽了也沒說什麼,隻囑咐道,“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有什麼事情你盡可以找善憐兒、燦橘,如今的大事是你要好好将養身體,不必為這些瑣事煩擾,我這便去了。”
說着這話,朱槿榮便要上了馬車,去往花萼樓,卻不巧,這時朱桃匆匆而來。
她橫眉冷對,雙手叉腰,對着朱槿榮一頓指責,“大姐姐有了那常捷便忘了我,去赴會也不叫上我!如今更要棄我而去了!”
朱槿榮無奈,也隻得去哄她,她這幾日的确忽視了朱桃,“那我現在要出門,你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