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周遊的潇灑背影在傍晚的太陽下被鍍上一層金邊,三人這才上了馬車,往朱府駕駛而去。
來的時候匆忙,沒有來得及看周圍的景緻,去的時候反而有雅緻了,路過西市,先過了一條河上橋。
茶馬絲綢、香料等等都在這裡交易,而那西邊兒來的駱駝隊和南邊兒來的水船大舟,以及秦嶺深山砍伐的木材都熙熙攘攘的擠在河内和河兩岸。
這西市即便是散了集市,還是人聲鼎沸。
說到底,這西市占地面積極大,衆人逛了這麼久,還是沒有逛完,市場内數百多個行當,他們所見不過九牛一毛。
“這西市到底是繁華,在這亂世之中,更顯得難得。”朱槿榮忍不住贊歎。
“槿榮的口吻就像老頭子一樣,贊歎西市的繁華,你整天窩在家裡,這下子是不是也開了眼了?”朱樟兒調侃。
“那是當然,我還是第一次逛西市。”朱槿榮誠懇的說道,又提及東市,“東市還有遠方倭國、新羅等國的稀罕,明天我們去東市看看?”
常言“新羅婢,昆侖奴,菩薩蠻。”,而這三種奴仆在繁華的東市均有售賣,這大周的貴族也是拿擁有這三種奴仆的存在,以顯示家族的富裕強大。
“不了不了,我要累死了,我就不去了。”朱桃疲憊的說道,靠着朱樟兒昏昏欲睡,“我的腳丫子都走大了。”
“小桃是累了,以前喊叫着要背槿榮的時候,可不累?”朱樟兒笑着說,推了推朱桃,叫她清醒清醒,“現在别睡,這在外面不比家裡,要是冬季害了風寒可怎麼辦。”
“那我不睡了。”朱桃強硬着打起精神,又去翻那些禮物,仔細看着買的東西,将其細細數了一遍。
“這萬花筒送母親和伯母,她一貫喜歡新奇東西,送給她最是合适不過了。”
“這夜光杯送父親和伯伯,父親雖然不喜飲酒,但愛好玉器,看到這個指不定要誇一誇。”
“這些糖果、茶葉分予弟弟妹妹,雖然他們不一定稀罕,但這也是我們的心意。”
還有些包好的絲綢等物被綁在馬車頂上,那自然要分到各房去,給姨娘們做幾身新衣裳,以全孝道。
“小桃安排的完美無瑕,甚好甚好。”朱槿榮誇贊道。
朱桃先定下了婚事,卻忘記了最應該送禮的人,朱樟兒忍不住問道,“那你未來的公公婆婆,還有原四郎的年禮,你可有打算?”
“那是母親該操心的事情,我還是小姑娘,不好參與。”朱桃這話說得完美無瑕,人卻是翻了一個白眼給朱樟兒看。
“小桃惱了?”朱樟兒連忙去哄朱桃。
朱桃又說,“我無所謂了,嫁誰都是父親的主意。”她的話語間多有自暴自棄。
這盲婚啞嫁的時代,個人的愛情可以忽略不計,婚姻是兩個家族的事情,有利益關系在那裡擺着,而朱桃所要學的,就是如何做好一個當家主母,而非好妻子。
隻是誰也沒想到,最先定下婚姻的不是朱承柔的長女朱槿榮,而是三女朱桃罷了。
說起來朱樟兒也到了适婚年齡,卻因為她是獨女,而遲遲沒有定下來,朱繼鋼疼愛獨女,也有意招贅女婿,卻沒有合眼緣的青年才俊,所以這事情就一直拖了下來。
“那原四郎過年少不了來拜會,你可千萬别小孩子脾氣,要好好對待他。”朱樟兒提點朱桃道。
“好了好了,别說這些無法改變的事情了,管他原四郎還是李二郎的,我都安之若素。”朱桃說道。
她對原四郎也并非沒有好意,但是一想起要和那人締結婚約,還是被煩的滿頭包,她年齡比朱槿榮還小,說到底這就是娃娃親,原燎還要等她長大些,才能舉行結婚儀式,這段時間會發生什麼,誰又能預料到呢?
“今天我和大姐姐也不回去了,就在樟兒姐姐家住下,要煩的你滿頭包,看你還嫌棄我們不嫌棄。”朱桃笑眯眯的攀着朱樟兒。
“過了今天就是明天,日子照常過。”朱槿榮說,“我們今天不回去了,就在你家住,要煩你,要鬧你。”
“好啊,我看你們還能翻了天去不成?”朱樟兒挑眉,笑道。
“哈哈哈哈哈……”
這車裡的歡聲笑語不停,馬車外的善憐兒也忍不住笑了,她搖了搖頭,不再聽馬車裡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