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羞捧着水器還有一些銀錢便去了，其他人等均在此歇息等候。

“小兄弟，你們可以賣一點水給我們做飯嗎？我們都是過往的客商，淡水不夠做飯了，還希望你施舍一點，這是一點金銀，希望你收下，給予我們稀缺的淡水，萬能的昆侖神會保佑你的。”百花羞伶牙俐齒，自然說動了那士兵。

那士兵貓着腰，領着百花羞去了儲水地，路過了一頂紅色的帳篷。

此刻在這紅色的帳篷裡，左賢王呼延納林正在訓斥無能的屬下，原因無他，恰逢春日大祭，然而這祭祀所用的奴隸竟然人數不夠，這着實令人頭疼。

“尊貴的左賢王，并不是屬下無能，而是我們英明的折蘭單于與周人簽署了和平條約，做了周皇帝的女婿，緻使我們不能肆意去漢人的城池裡掠奪奴隸和錢糧，這您是知道的，往年的祭祀，除過部落的賤奴，大多數都是周人奴隸來充數的。”赫連氏披發左衽，以手捂着胸口，恭敬的向着呼延納林陳述其中的緣由。

帳外的百花羞聽了這話，更是夾緊了尾巴，蹑手蹑腳的跟随着那士兵前行，可惜那士兵不慎，被束縛帳篷的繩索絆倒了。

“帳外是誰？！”呼延納林下意識的以為有人偷聽。

帳篷被拉開，兩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迫于呼延納林的淫威，不敢擡頭。

看傾倒在周遭的水器，他們是什麼目的呼延納林猜了個十之八九，但他還是開口問了，“你帶閑雜人等進軍營做什麼？”

“禀告尊貴的左賢王，這人是西去的商旅，因為沒有淡水了，故而想向我們借水，我帶她來取一些淡水。”那士兵趴伏在地上，也不敢看呼延納林，實在是他治軍極嚴，這等賣官鬻爵的事情被他知道，少不了一頓鞭子。

“拖下去，賞他三十鞭子！”呼延納林毫不在意的下達了命令，見那百花羞是胡人長相，他倒是沒有難為她，命其他人給予她淡水，“阿胡兒，你去給予她淡水，送她離開，這裡不是平民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

百花羞頓時有死裡逃生之感，磕頭謝過呼延納林的恩情，就跟随那名叫阿胡兒的侍從去取淡水了。

“左賢王你真的是太仁慈了，他們不過是西去的商旅，大部分是周人的走狗，怎麼值得給予他們生活必須的淡水呢？”赫連氏皺着眉頭說。

“要我說，既然不能捕捉周人做奴隸，那周人的商隊也是可以充數的。抓住他們，使他們成為祭祀的奴隸也是個十分好的辦法，不然你必受大單于的責難。”赫連氏的法子十分粗暴，但卻說動了呼延納林。

“這是個好法子，萬般無奈之下隻好使用了，可是阏氏是周人，免不了要在大單于面前……”呼延納林也有顧忌，那就是已經嫁給折蘭單于，并且成為折蘭單于的阏氏的楚色賦。

西去的商隊對經濟多有振興，就是封建的折蘭單于效法其他西域諸國，也對其多有保護。

“周人的公主，用他們周人的邏輯而言，隻不過是大單于的妾室，不是大阏氏，即便再疼愛她，她是做不了大單于的主的。”赫連氏的邏輯很清晰，這話自然是呼延納林心中所想，被他說了出來。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那微風吹過，那野馬正馳騁在荒漠之上，在水草豐茂之地，肆意咀嚼着鮮美的青草。

朱槿榮鋪了一張毯子，躺在草地上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般無聊的看着清明的天空，看着飛過的流雲，常捷原本是在河邊洗刷馬匹，累了，也和她躺在了一處閑聊。

“凍雲宵遍嶺，素雪曉凝華。你看那遠處的山峰，白雪還沒有來得及消融。”常捷指着遠處的祁連山說道。

朱槿榮自然看見了，點了點頭說，“這一路而來，氣候植被越發荒涼，聽說樓蘭一帶都是沙漠綠洲的景觀，更為新奇。”

樓蘭的沙漠，樓蘭的美女，那是還需要些漫長的時日才能見到的，此刻她們還在河西走廊上，距離西域諸國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你們在談笑些什麼？”那孫缱也無事，坐在了毯子邊上，又說，“我一路而來，聽說了無數的神話故事，還聽說了一件奇事，那就是猃狁人的遊行詩人，有什麼天授的說法。”

“天授？”

“就是一個人原本什麼都不知道，甚至可能不識字，突然有一天能出口成詩，大篇背誦傳聞中的史詩……”

她們一行人還在莊浪河的水畔看着牛羊飲水，看着流雲過境，看着其他人切菜準備做飯，卻不知道厄運已經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