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攥着毛毯,緊張及川徹有沒有聽見我的話。
對方卻已經大喇喇的坐在我身邊,那雙手很自然的放在我的額頭。
他的聲線一下子調高了,“哦,好像恢複了,這麼看退燒藥超級管用啊……小岩你也來摸摸看,溫度确實降下去了!”
“垃圾川,女孩子的額頭是随便摸的嗎?”
岩泉一粗魯的拍開及川在我額頭作亂的手,于是及川呲牙摸着被打紅的手熟練的在我耳邊控訴,“你看,平時在學校小岩就是這麼對我的,動不動就亂打。”
“你放心,我在學校隻會打你。”
“嗚哇,好過分的發言,不過如果明天小美去學校的話,就算是小岩也不能這麼暴力了吧!”
“哼哼,”岩泉一擰着咔咔作響的指節,露出堪稱‘陰狠’的笑容,“看情況。”
看着神色如常的及川徹,和不準備提起剛才話題的岩泉一。我終于放下心……但第二天早上在校門口,不斷打着哈欠的兩個發小,看起來昨晚都有點沒睡好的樣子。
我突然又有點不太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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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沒有被分在小岩或小及的班級。
他們口中的打排球的同輩——似乎也并不在這個班裡。
青葉城西一年二班,我孤零零的待在教室前方,面前是同齡人或好奇或打量的視線。
後面的老師在黑闆上寫下我的名字。
“原來這就是一直在名單上但從沒出現過的小美同學!”
“請問為什麼休學啊?”
有人笑鬧道,“看她坐的輪椅就明白了吧!”
第一排的男聲蓦地舉手,“請問小美同學,我可以追你嗎!”
我下意識看了他一眼,男生灼灼的視線讓我不知所措。但無疑這一眼讓那男生激動起來,他手舞足蹈的對着後桌說着什麼。
身後老師猛地敲了幾下黑闆,他示意讓所有人安靜。
第一節課間,我周圍全是問問題的同學,那些滿臉好奇的生面孔讓我有些緊張。揚起臉,禮貌的面對他們,盡量去認真的回答每個問題。
隻聽有人突然道:“說起來早上,我好像在校門口看到小美和五班六班的及川岩泉一起進來的!”
女生們嘩的一聲圍過來,七嘴八舌的。
“我聽說及川和岩泉他們最近都沒去排球部訓練了,一放學就一直往醫院跑!”
“小美同學也剛從醫院出來吧,難道——”
她們拖長了音,集體看着我,那目光似乎多了一絲審視,“所以,小美同學和及川同學是什麼關系呢?”
“是青梅竹馬,”有人突然替我解釋道,“和及川、岩泉從北川第一時期就是青梅竹馬了,朋友生病了去醫院看望不是很正常嗎?”
我睜大眼睛,前排傳來椅子腿凄厲的劃過地面的聲音,那女生走到我身前。
是我在北川第一時期的同學,繪理。
雖然不熟,但我突然有點感謝繪理,因為“青梅竹馬”這個詞并不在女生們的警戒範圍之内,她們無趣的回座位,但幾個男生依舊不死心的圍在我周圍。
“她的朋友是及川同學那個級别的,”繪理冷笑着看他們,“麻煩男生們先看看自己的臉好嗎。”
我聽見男生們的抱怨,但繪理已經推着我走到教室門口,對方的動作很粗魯,我差點磕到課桌,但對方隻不管不顧的推着我向前。
“繪理、繪理……”我攥緊了裙子,縮着身體想讓女生停下來。
而繪理居然真的猛地停下來。
“小美,上完第一節課感覺怎麼樣~”穿着青葉城西制服的及川徹正朝我晃着手,身後還有岩泉一,但岩泉一此刻正皺眉看着我身後的繪理。
不知何時,我才發現在那樣視線的注視下,繪理的手似乎從輪椅上松開了。
這一刻,我突然感覺到班級裡的氣場變了。
女生們似乎激動起來,像一陣風吹過闊葉樹林,原本的平靜被打破。男生們則個個嚴陣以待,他們似乎在努力展現自己充滿男性魅力的一面,以期待奪回班裡女生的視線——似乎是徒勞。
因為自從及川徹出來的刹那,就完全成了焦點。
但我聽見還是有态度很好的排球部男生過去打招呼,“及川、岩泉,今天難道還要翹掉訓練嗎?還是去醫院跑?”
“今天不會了,”岩泉一解釋道,視線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以後應該都不會了。”
我被接管了。
兩個發小完全把我圍在教室門外,及川徹蹲下問東問西,還不時摸摸我額頭試探着溫度,而岩泉一則會在每個恰當時候給及川一記肘擊,他問我有沒有适應學校生活,有沒有需要幫助的。
“燒确實退了。”小岩把手放在我額頭,比起剛才及川開玩笑般若即若離的觸碰,岩泉幾乎是整個手掌都貼在上面,幾秒後,他又若無其事的收回手。
“小岩好狡猾,居然摸了這麼久!”
“我跟你不一樣啊混蛋川,”岩泉怒吼,“我是在正經的看她到底退沒退燒!”
是兩個發小熟悉的拌嘴。我自己也摸了摸額頭,忍不住笑起來,卻發現兩個發小突然都停下來看我,隻聽及川突然小聲嘟囔:“終于笑了,剛才一直闆着臉,還以為你出什麼事情了。”
鈴聲響起,兩個人有些“戀戀不舍”的向我告别,直到下個課間,兩個人依舊不約而同的出現在班級門口。
下下節課,依然……
我隻好每次都出去和他們問好,但莫名的,身後班裡那些視線……讓我有些不安。
終于熬到午休,我猶豫着要不要去找繪理道謝,謝謝她早上幫忙解圍。但兩個發小明顯不準備讓我落單,他們帶了便當,但看着我空空如也的桌子,果斷帶我往食堂走去。
及川徹在身後,岩泉一則走在我身側提醒道。
“我記得小美說,她自己能‘走’。”
“才不要,好不容易到學校方便我們照顧,而且她一個人又不熟悉食堂,”及川徹說,“小岩真冷血。”
“垃圾不配說别人冷血,你中午欠我一頓炸豆腐配味增湯。”小岩冷笑,還附帶一聲讓人牙酸的重擊。穿過熙攘的學生群,我們無疑吸引了最多的視線,他們目光在我們之間遊移,但這兩個竹馬偏偏毫無自覺。
找了個位置坐下,發小們一左一右的坐在身邊——像重現昨晚的及川家。兩個人開始享用便當,而我則吃着炸豬排蓋飯配沙拉,有點食不知味。
“你們還記得繪理嗎?”我突然想到什麼。
“她有點奇怪……我是說,她早上替我解圍了,她好像有什麼想告訴我。”
“就是早上用很重的力道推你的那個女生?”
岩泉一不置可否。
而及川徹,罕見的沒對這個問題發表看法,他慢條斯理的吃着便當,卻冷不丁道:“是之前在北川第一給排球部應援的女生吧。”
岩泉一露出“啊,你還真記得啊。”的表情。
“每個應援的女孩子的臉我都記得,況且是我們學校的,”及川徹眯起眼睛笑,“哦對,小岩應該完全不理解吧,因為完全沒有女孩子給小岩應援呢~”
但他意外的沒看到小岩氣到跳腳。
反而岩泉一露出了罕見的莫測笑容,他突然說:“應援的人不是有嗎,就在面前。”
他指着的人是我。
對哦,在初中時期,因為給小及應援的女生太多,所以我每次都會給小岩應援。
在球場外圍,那時候還沒發生車禍——我站在場邊,獨立于那些給及川徹應援的女孩子,雙手舉起呈喇叭狀,深吸一口氣仿佛從五髒六腑汲取磅礴力氣,我用勁全身力氣喊了“小岩……加油!”。
明明球場上的氣氛正盛。
明明旁邊啦啦隊的聲音如海嘯般蓋住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