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及川徹身後。
那些白鳥澤的女生原本帶着希冀，她們似乎還帶着某種隐秘的情緒，我看見她們有人把簽名本别在胸前，有人劉海梳的一絲不苟，有人眼神亂飄，明明說着指責的話，卻不敢看及川徹一眼。
但及川徹毫不猶豫的動作像是戳破了她們的美夢。
“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她們。”我擡起頭，和他平靜的對視。及川徹卻像是承受不住般躲開了視線，他轉過身，像是保護般擋在我的身前。
及川徹沒說話，卻已經代表了一種态度。
“所以你就縱容她欺負人，”那些白鳥澤女生的臉色變了，“聽說你們一起長大，你就可以這麼縱容她？”
“她有什麼好，明明是個坐輪椅的瘸子，連走路都困難，就靠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騙取你們的同情心看不出來嗎……及川同學你被騙了啊！”
那說話的眼鏡女像是被及川徹的臉色吓了一跳，她閉上嘴巴，而我看見及川徹的肩膀緊繃，他像是在克制什麼。連岩泉一都皺着眉走過來，他無聲的和及川徹并肩。
“所以，你們還要繼續在這裡擋路嗎？”岩泉一的聲音也有點冷。而還有人不死心道：“那陽菜怎麼辦！她可被你們的‘好朋友’欺負哭了！”
我身前的兩個男生卻像是充耳不聞。
他們走到我身前和身後，似乎準備直接帶我離開的樣子，沒有女生攔她們，我看見陽菜眼眶還是很紅……更像是她自己用手擦出來的。
但隻有她站出來，擋在我們面前，“小美，你應該和我道歉。”
我沒有看她，我隻是盯着自己的手。
上面被我掐的滿是紅痕。
“我為什麼要跟你道歉，”我說，“我有說過一句錯話嗎。”
“剛才不是你讓那個叫淺井的老師靠近我嗎，對于某些場景，你不是喜聞樂見嗎，”我繼續道，聽見自己聲音前所未有的平靜，“所以你有搞清楚嗎，你究竟喜歡誰？”
桉木陽菜的臉猛地漲紅，她居然率先瞟了眼及川徹。而後者卻皺着眉頭看我，我不确定那張帥氣的臉上是驚詫還是心疼，但我誰都沒有看。
密密麻麻的癢泛起，我隻想離開這裡。
但陽菜卻調高了音調，“你就不信我真的把那張照片給及川同學看嗎，”她的聲音猛地擡高了，“你不就是仗着好看一點，和他們認識的時間久一點，才這麼為所欲為嗎，用那種裝出來的單純，實際上的你在超市裡滿眼媚态不是很會勾搭牛島……”
我眼睫微顫。
下一秒，我幹脆的低頭，“對不起。”
“剛才是我冒犯你了，我說了不該說的話，請原諒……”
“我”這個字還沒說完，卻被輕輕捂住了嘴巴。我睜大眼睛，及川徹已經蹲在我身前，他聲音很冷，“别說了。”
捂着我嘴巴的手很用力，但及川徹的樣子分明像是沒事人一樣。我乖巧的點頭，對方卻突然笑了，在所有人面前，他緩緩撤開了手，若無其事的插回兜裡。
“小美，好乖。”他說。
接着我就被他們帶走了，隻是這一回沒人再敢攔。
陽菜站在原地，在及川徹經過時，她似乎想伸手解釋什麼，但及川徹沒有看她一眼，他甚至對那幫白鳥澤的女生笑了笑，“如果你們想認識小美，下次可以換種方式和她打招呼，她會很高興的。她隻是不會表達，嘴笨到如果被嘲諷，也會跟着傻傻的樂。”
“但是如果你們罵她，”及川徹輕聲說，“她也會傷心的。但她從來都不說，就一個人悶着。這不是個好習慣，對吧？”
“有情緒，就應該像你們一樣發洩出來啊。”
直到聽見最後一句涼涼的話，那些女生像是才後知後覺。她們彼此看了一眼，有人局促道；“是我們，我們也不該……”
“不該随便發洩情緒……”
女生們才意識到她們剛指責的也是有感情的人，而不是任由她們發洩情緒的沙包。而及川徹已經慢條斯理的站在剛才出聲的眼鏡女身前。
“她的腿确實受了傷，她也沒有裝可憐，她是真的很難受。如果是演技，早就被人一眼看出來了。而且……用那種詞稱呼别人，不覺得很殘忍嗎。還是說，戳人痛處會讓你感覺很開心？”
及川徹低頭看她，居高臨下的，“如果你被戳到痛處，又會怎麼樣呢？”
随着他平靜而冷淡的問話，剛才還義憤填膺的白鳥澤女生們紛紛朝眼鏡女投來異樣眼光。
-對哦。剛才她說的最過分了。
-再怎麼樣，說别人“瘸子”也太難聽了吧。
-聽說之前是及川狂熱粉來着，可怕可怕。
“及，及川同學，”在旁人指責中，眼鏡女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像是對偶像的極度失望，“我，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嗯，随你。”及川徹說。
-
及川徹拉着我走開，而岩泉一則目睹了全程，他似乎咧開嘴，然後拍了拍及川徹的肩膀，“難得說了些人話啊，及川。”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氣的亂鬧一通呢。”
“比賽前還是省點體力吧，”及川徹若無其事的說，“畢竟還要給小美帶來勝利不是嗎？”
他又道：“小岩，在比賽前……讓我跟小美單獨待會可以嗎。”
“喂，你……”沒事吧。但岩泉一又閉緊了嘴巴，半晌他啧了一聲，大手猛地砸在及川後背。
“五分鐘搞定，該換衣服了。别讓小美再擔心你，偶爾也有擔當一點吧，”岩泉一說，他已經看向了賽場，“然後再在比賽上不留遺憾吧。”
白鳥澤空曠的體育場裡，我聽見他們已經開始熱身，排球撞擊、落地的聲音傳來。我抓着手機，還想着繪理的那句“不要影響他們的狀态”，我強迫自己闆起臉。
“小及，你該去熱身了，有什麼話，”我說，“比賽結束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