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種時候還在擔心我啊。”及川徹似乎笑了一下,又捂住了臉,那有些沙啞的聲音從指縫溢出。
“對不起。”
“……之前的事情,對不起。還有我媽媽的事情,跟你說了很過分的話吧,我都知道。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一起去阿根廷。”
“如果被小岩知道,大概會罵我‘瘋子’吧”他說,“怎麼辦呢,一遇到你的事情就會失控。一想到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又被人欺負,就無法接受。”
我瞪大了眼睛,我心跳的很快。
這是什麼……我感覺心裡酸酸的,比吃掉的那顆糖還要酸。
“一直以來很辛苦吧,遭受了那些事情,在北川的時候,那些女生,都是那麼說你的嗎?每次都隻會悶着臉跑到我跟小岩身邊,然後什麼都不跟我們說。”
“真讓人擔心啊,小美,”及川徹輕聲說,他隻是把手輕輕的放在我的輪椅把手上,像是這樣就可以讓我哪裡都去不了,“感覺把你一個人放在外面,要不就會偷偷跑掉,要不就會被别人欺負到哭,還硬是在我們面前裝堅強。”
“以後,可以多依靠我們一點啊。”
及川徹已經站上了賽場。
白色運動短袖依然掩不住身形的挺拔,他修長的雙腿上依然是黑白兩色的護膝,他跟旁邊的隊友們利落的擊掌。白鳥澤女生甚至分流為兩撥,居然還有給客場及川徹加油呐喊的……他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俨然如同明星。
但隻有我記得,及川徹剛才搖了搖頭,吐着舌頭,有些懊悔的樣子。
“不,還是不要依靠小岩了……”他氣鼓鼓道,卻又看着我倏地笑了,“現在我們已經有共同秘密了不是嗎。”
我聽見自己心跳,咚-咚-咚。
及川徹對我告白的事情,我們還瞞着岩泉一。
這是我們共同的秘密。
随着及川徹幹淨利落的跳發奪得一分,計分闆被翻了一頁,然後又是一分……青葉城西的高年級歡呼着跟他擊掌,整個隊的氣勢似乎被振奮了。
白鳥澤的白發老頭也眯起眼睛看了及川徹一眼。
我看見牛島依舊鎮定,他看起來不太介意兩次丢分,他轉身跟隊友說了什麼,天童覺活動着雙手似乎躍躍欲試,但是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此刻在賽場邊緣,隻看着緩緩而來的桉木陽菜。她的眼睛依舊很紅,但表情已經恢複了平常,她甚至拖着下巴,像是我的朋友那樣倚在我身側。
“沒辦法赢的吧,牛若同學……那麼強,”她喃喃道,“今年白鳥澤的一年級,除了牛若同學和天童同學,還有實力強筋的主攻手獅音、技術華麗的二傳手川西……今年白鳥澤在縣内沒有敵手,未來也會越來越強。”
明明已經加入青城排球部了,卻對白鳥澤的情況如數家珍呢。我默默記着,卻聽見她認真評價道:“比起青城……你們的打法像是穿針引線,未來及川徹會是隊長吧,那白鳥澤就是以牛島若利為核心,各自為戰的強大。”
她看起來完全不像剛才在小及面前的委屈。我心想。
“因為,我還是喜歡牛島同學啊,”桉木陽菜笑着說,“及川同學,就算再他心裡印象差到極點,我也完全不會傷心呢。”
我猶豫了片刻,大概是此刻氛圍太好。而萦繞我心頭的問題似乎必須去解決。
尤其是,聽到及川徹那番話之後。
于是我認真道:“你怎樣才肯删掉照片?”
“照片,哪有什麼照片,”陽菜疑惑的看我,“哦,你和牛島同學在超市的那張嗎……你們論壇的發帖人手速太快,想保存的時候就已經删掉了。”
我莫名的放下心來,剛想轉身就走,卻被輕輕按住了輪椅。
後來我想,如果我當時能自由活動,我絕對會甩開她的手,然後毫不客氣的離開。
而不是像現在,隻能被迫待在原地,清晰的聽見她說的每個字。
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了。
“其實我從見你就想問,”桉木陽菜說,“你父母,真的完全沒跟你說過桉木家的事情嗎?”
“如果我說,你父母的車禍不是偶然呢。”
“如果想知道具體的,我想想,”她扶着下巴,“雖然我喜歡牛島同學,但是看着你跟及川徹那麼親密莫名就很不爽,不如待會休息的時候,跟他說你讨厭他怎麼樣?”
“不,”她又搖搖頭,否定道,“及川同學,應該不會信的。”
“他肯定不會信的啊,”我終究沒忍住道,“你是從哪本小說裡看來的啊?你腦子壞掉了嗎?你聽聽自己這話像人話嗎?”
陽菜:……
我努力去忽略那句“父母的車禍不是偶然”,他們的笑容回蕩在我腦海裡,我告訴自己不要被騙,不要那麼傻。
不要再讓幼馴染替我擔心。
但她的第二個提議終究讓我破防了。于是休息時間,我委屈巴巴的滑着輪椅,來到青城的隊伍裡。
當着所有人的面,甚至當着岩泉一的面,我抱住了及川徹。
他猝不及防,雙手甚至都來不及阻擋,而我隻把臉埋在他的衣服裡。
說着,我已經帶着哭腔。
“桉木陽菜她瘋了,她要,她要扒掉我的衣服,讓我換上白鳥澤的校服,然後給白鳥澤的牛若他們應援。”
“小及,不是說讓我多依靠你一點嗎。”
“小及,”我說,可憐巴巴的,“幫幫我,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