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都是我的幻想。
此時,我坐在輪椅上,鏡子裡的我已經換上了白鳥澤的西式制服。紫色的領帶一絲不苟,我嘗試站起來走了兩步,右腿雖然很痛,但還姑且可以忍受。
但我沒想到在醫院艱苦的複健會被用在這種事上。
“你現在的極限,是多少步?”
“十五步。”
“那夠用了,就讓我們把輪椅藏好,然後從最近的出口,去觀衆席坐好吧,世界在歡迎你。”她站起來蹦蹦跳跳的開了側門,運動場上的呐喊和歡呼聲湧入,像是對我們的歡呼聲。
“聽到了嗎,都是對嶄新的你的歡呼聲。”簡直像瘋子一樣的女人。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才意識到從剛才她用粉撲在我臉上動來動去,我就始終沒看到自己的臉了。
我看着前方,纖長的睫毛有些遮擋視線,我看到一個男生盯着我,然後撞了柱子。
但大部分焦點都集中在場上。
已經進入第三場比賽,比分恰好一比一平,決勝局戰況正是焦灼,白鳥澤暫時領先,但青城始終咬的很死。
但看賽場上,青城的排球隊員們已經氣喘籲籲,我看見及川徹幾乎不顧形象的撩起運動服下擺擦汗,他抹過汗水,發狠的看向網對面。
而岩泉一則雙手撫在膝蓋上,他半彎腰,像是借此休息。
松川和花卷弓着背狼吞虎咽的補充能量,發梢都濕哒哒的。而那些三年級的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麼,他們動作開始放緩,連加油鼓勁聲都變得遲疑。
我看到及川徹認真的對他們說了什麼,又指向網對面。他是青城這邊唯一直着腰的人,像是網那邊并不是不可逾越的大山。遊刃有餘的感染力像是讓那些三年級眼中重新有了光,哨聲響時,他們紛紛直起了身,似乎又恢複了鬥志。
我看到及川徹往賽場旁掃了一眼,很快又專注賽場。
他在找我,我平時都會在那邊的……每場比賽我都會一直看着他們的。
下意識想招手,我又低頭看看身上的西式制服。我瞪着陽菜,但對方卻朝我擺擺手。“别急嘛,你現在暫時是白鳥澤的人了,先跟我去認識下新朋友們呢?”
“我對什麼新朋友沒興趣,”我說,“我父母車禍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說着,有幾個人已經注意到我們,她們朝我們這邊招着手。居然是剛才巴車前圍堵我們的女生們。而陽菜則拉着我跟她們揮手。
“陽菜,她是誰……”她們圍了過來。
我下意識繃緊了腿,卻發現她們的視線卻并沒有放在我的腿上。
“是白鳥澤初中部的嗎,”有人好奇問,“如果高中部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應該不會錯過吧。”
但是你剛才還罵我不要臉。我想。
“嗯,是初中部的學妹。”陽菜被擁簇在女生堆裡,就像回到了大本營一樣舒适,“哦,小學妹有點認生呢,你們别吓到她了。”
“……”我沉默,突然想伸手摸摸臉,真的這麼管用嗎。
我看見媽媽往臉上抹那些瓶瓶罐罐,但她從來都不會變成另一個人。
我們坐在第一排,但像是沒人會懷疑白鳥澤會取得勝利。我聽見那些女生們似乎還在議論剛才的事情,我聽見她們語氣中帶着嘲諷。
“說起來,及川同學,好像完全沒赢過吧。”
“那為什麼要喜歡他,完全因為那張臉?”有女生笑道,“現在看來支持牛若同學更舒心嘛,畢竟強者就代表了一切嘛。”
沒人承認剛才差點被及川徹吓到的事實,而且沖着陽菜的臉色,她們也要表明立場才行。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回事嘛,人以群分。你看,及川同學也隻和那個花瓶在一起,而牛島同學則應該跟……”有人觑着陽菜的神色,讨好道,“說起來,陽菜為什麼要轉學去青城,不是對牛島……”
陽菜從鼻孔中哼了一聲,她站起來,居然把我留在這裡。而陽菜走了之後。那些女生居然紛紛變了表情。
“拽什麼拽啊,”她們說,“不過是個有錢的白癡,會投胎罷了,随便就耍大牌?”
我:“你指的是桉木陽菜?”
“你是誰啊,”有女生變了臉色,挑着眉看我,“又來一個讨飯的?”
“陽菜的錢都是我們的。”
“我們組織裡不會再加人了。”
我有些不明白,“……你們不是朋友嗎?”
明明剛才還那麼親密,全部一緻對外。
“什麼朋友啊,”有個女生笑着,她手上戴着最新款的碎鑽手表,我發現跟陽菜的是同一款,“她家有錢的要命,分我們一點,我們就捧着她。”
“高中的姐姐們錢還不夠花,不想再加初中的妹妹進來了,明白意思了嗎?”
她的手似乎想戳我的臉,然而我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我稍微一用力,她幾乎是一聲誇張痛呼,于是我也學着她挑眉,“你要怎麼樣?”
“想喊人?”我說,“影響到他們比賽狀态嗎,有人會讓你閉嘴的。白鳥澤的應援團應該也很恐怖吧,你承擔的起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