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被勒住脖頸。

像是某種，潛藏在心裡，最難受的想法終于應驗。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那我跟及川徹他們的關系，或許不會這麼好。

甚至及川徹剛才在白鳥澤門口，會幹脆利落的走掉吧。

反正小美也能自己回去，無所謂。他會這麼想吧。

手機又亮起，這回不是消息，而是急促的電話，我瞥了眼來電顯示……居然是小萌老師。

而對面，我已經能聽見青城排球部男生們的笑鬧聲，花卷似乎講了個冷笑話，卻惹得高年級笑的前仰後合，我聽見有人在關心及川徹怎麼還沒來，還有人在問我到底幹什麼去了。

“小美啊，有事情，急匆匆的走了呢……”居然是桉木陽菜的聲音，她被高年級擁簇中間，明明前往白鳥澤還不是這樣的，似乎隻在這場練習賽間，她就奪回了人際關系主動權。

我聽見陽菜的聲音像是在撒嬌，“青城排球部現在一共就兩個女生吧，她走了，我一定要好好扛起責任呢。”

“學妹完全把嗓子都喊啞了吧，多喝點水。”

喝檸檬水，會緩解嗓子痛嗎。我看到陽菜眉毛微抽，她沒有喝那杯水。

“說起來，從這次練習賽從往返程，到中間的車輛、食品、補充劑……完全是陽菜負責的吧，就連入畑教練也難得的誇獎了呢。”有高年級男生嘻嘻笑笑的，“話說，桉木家到底多有錢啊。”

桉木陽菜再次抽動眉毛，這次，她喝了口水。

“陽菜，真的不考慮在排球隊裡挑一個男朋友嗎？”有高年級搓着手。

我看見桉木陽菜像是要把那口水吐出來，圓臉親和力笑容消失了瞬間，又迅速恢複，“學長們不是知道嗎，我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及川同學啦，但是……對方好像完全不領情呢。”

“相反，他好像自始至終，都隻關心小美呢，”桉木陽菜說着，似乎終于找回聲音，“不過我也不在意，因為及川同學對每個女生都很溫柔啦。但是反觀小美，完全沒把大家的事情放在心上呢……這麼重要的比賽說有事就有事，相處了這段時間似乎也完全沒把大家放在心上。”

“喂，”我突然發現岩泉一也在，他臉色不太好，似乎從剛才就忍耐着，“不了解的事情，不代表你可以亂說。”

像是有高年級男生存了讨好陽菜的心思，剛想說兩句，我身後的及川徹就已經先一步掀開了門簾，他大方的喊老闆加了張椅子，笑着說“我坐這裡就可以了”，讓那些抓緊騰地方的高年級男生們愣住，而桉木陽菜更是尴尬的抓緊紙巾。

她旁邊的位置空了下來，有人想讓他們坐一起。

但及川徹并不領情。

而緊随其後的渡邊已經哈哈笑了幾聲，他說“難得有心還給我留了位置”，就已經擠在陽菜旁邊。渡邊當即熱情的招呼我，甚至還給我安排了位置——就在及川旁邊的小空檔，“方便及川學弟照顧你嘛。”

我沒有動，手中的電話不停不休，我看見及川徹已經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他沒有回頭，而是應付着高年級學長們的關心。

但那背影，和旁邊留出的位置，分明在催促我過去。

“喂，渡邊，不是剛才還在飯桌上說，小美學妹很過分嗎，”有高年級起哄道，“說她什麼私自走掉還不止，還缺席了整場比賽，甚至到最後還害大家多等了她二十多分鐘……一個勁的替陽菜學妹鳴不平。”

“誤會解開了嘛，還得多虧我們的及川學弟，”渡邊沒有看向我，居然率先看向及川徹。渡邊撓着頭，似乎有些汗顔，“而且，小美學妹也不是私自走掉诶，好像是摔了一跤，然後就這麼待在原地……”

诶——像是發出了這種質疑。一時間，投向我的視線多了憐憫、善意……剛才那些埋怨和困惑似乎全部消失了。

像是得到了啟示，渡邊立刻添油加醋道：“總之呢，多虧及川學弟發現了小美，才把我們排球部如同瑰寶一樣的女生部員帶回來了！不然，留在白鳥澤那種魔窟，可真是千鈞一發。”

“那邊還沒有女生經理，陽菜又轉學來了青城，小美留在那裡絕對會被搶走吧，”有男生拍着桌子，“無法允許！這種事情！”

而作為隊長的渡邊已經先站起來，他高舉起飲料，“那我們幹杯，慶祝小美成功歸隊！”

及川徹笑着率先舉起杯子，他說了句小美一定會很高興的。他終于轉過頭，把那杯飲料也放進我手裡——是杯常溫的橙汁。于是我隻得把小萌老師的電話放在背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沒挂電話。

但我終究，還是走入了青城的聚餐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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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及川徹的注視中，我慢慢喝掉了橙汁。

明明已經很飽，我卻用筷子麻木的往嘴裡塞着食物。

不想再暴露我在白鳥澤，跟小萌老師和牛島若利吃過飯的事實。

“對了，小美她超級慘的，”渡邊才想起來什麼，他遲疑的看向桉木陽菜，“陽菜學妹，所以你就不要怨小美啦，小美同學不想我們發現她這麼狼狽的一面，女孩子嘛，才用有事情當借口，一定也不希望我們擔心啦……我們肯定還是要多關心同學的。”

陽菜一言不發，一臉菜色。

從剛才的神采奕奕到蔫吧，似乎隻是轉瞬之息。

“對啊，理解一下吧，畢竟很艱難啊，一個人在白鳥澤摔倒了，那些女生居然都不扶的嗎，”有人調侃道，“岩泉，及川，看來你們的保護還不夠嚴密啊。”

岩泉卻突然站起身，他說了聲借過，然後從我們身邊走過，我注意到兩個幼馴染甚至沒有看對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