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警車的呼嘯聲,跪坐在原地涕泗橫流衣衫淩亂的女子這才如夢初醒般顫顫巍巍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路燈下癱倒的人走去。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背後的鮮血逐漸擴散,滲透了灰白色的運動服,在表面綻開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網球包滑落在一邊,繡着“金運”二字的禦守也在滑落的過程中沾染上了點點血迹。
“小姐,我們這裡接到報警,請問發生了什麼?”從警車上匆忙下來幾位警察登時看到眼前這一幕,其中一位馬上拿起傳呼機請求派送急救車。
女子披上一位高挑女警遞給她的毯子,驚惶的面色在安撫下逐漸平複。
她語無倫次地講述起事情經過,另一位警察則開始查看昏迷女子的情況,從衣兜中摸到了她的手機,按下1鍵給緊急聯系人緻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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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都一處酒吧内。
霓虹光束搖曳生姿,光怪陸離仿佛一個與塵世隔離的微縮世界,冰塊在威士忌酒杯中碰撞,煙氣缭繞,紫色的迷離氛圍與杯中的酒紅色相映成趣。音響轟鳴,霓虹燈下的舞池,神色各異的人們肆意舞動着。
一處喧鬧的卡座,二階堂流川一杯接一杯地痛飲着朋友為他預備好的酒。
“流川,你還是悠着點吧。”
身邊的男性朋友聽聞二階堂流川失戀了,特意為他組了這個局,誰曾想到他美女也不看一眼,話也不回一句,來了就開始猛灌自己。
“少管閑事。”
清冽的嗓音中透着不耐煩,見此,其他人均識趣地自顧自玩樂去了。
胸口震動傳來,二階堂流川打開手機卻發現是妹妹的來電,清了清喉嚨,小跑到衛生間接起了電話,話筒對面卻是陌生的聲音。
“你好,請問你和這個電話主人的關系是......”
青年心下一緊,心中升騰起一種不妙的預感。“我是她的哥哥,怎麼了。”
“這裡是東京都警署。是這樣的,你的妹妹牽扯到了一起刑事案件中,現在受傷昏迷了,如果方便的話麻煩您現在來金井綜合病院一趟,這邊需要您幫忙辦理一些手續,我們現在也正在往那邊趕去。”
手機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趕忙将手機撿起沉聲應是。
“好,我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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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噩夢,幸村精市已經習慣了晚睡,今晚夜風有些蕭瑟,少年安靜地坐在醫院的連廊長椅上,這個位置既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的路人,又可以嗅聞到連廊一側花草的芬芳。
“七海!七海!”又是一張疾馳而過的病床和痛苦咆哮的人,他想,今夜不知道又是誰将與死神博弈,不過,很快就要輪到他躺在那張送往手術室的床了。
“二階堂七海!”這一聲混雜着愧疚絕望與痛苦,聽到這個名字,幸村精市瞳孔驟縮。
是重名嗎?
他站起身試圖看清已經推遠的病床上的人,看不清。
但他看到了,那個面色沉痛可怖的清俊青年身後背着的網球包上,挂着一個熟悉的禦守。
隻是與往日不同,金色的繡面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橙紅色。
幸村精市急急忙忙站起身,跟着疾跑了過去,和青年一同沖進了電梯裡。
二小時後,金井綜合病院VIP病房内。
少女緊閉雙眼躺在病床上,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緊縮,微弱的呼吸聲幾不可聞,從這張臉上,完全想象不出幾小時前她還是活力四射的模樣。
身上已被手術室的護士換上了病号服,沾染了大片血迹的外套卷成一團和網球包一起被丢在窗邊的小桌上,紅得刺眼。
“二位不必過分擔憂,根據檢查結果,二階堂小姐主要是因為腹部受到重擊導緻黃體破裂,體内有少量出血,并左側兩處肋骨骨折以及後背有幾處較深的金屬穿刺傷需要定時清創。”
“已經為她用胸外帶固定并打了破傷風的針,并無性命之憂。大約再住兩周就可以出院了,不過要等傷好得差不多還需要一個月。”
“這叫不必過分擔憂?”二階堂流川惡狠狠地瞪了醫生一眼,加上一身的煙酒氣,活脫脫一副醫鬧預備役的模樣。
又轉頭對着跟來的警察大聲質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警察面色如常,大約是這樣的對話他經曆得多了,早已習慣。他将在救護車上已經闡述過一遍的内容再次陳述了一次:
“......目前了解到的情況隻有這些,我們會盡力抓住逃竄的罪犯,這是青春台警署的聯系方式,後續再有任何事務或者嫌犯落網的消息,我們會通過這個電話通知您。”
“如果您還有任何疑問需求也可撥打這個電話,哦對了,等二階堂小姐醒了麻煩您主動聯絡我們,我們需要她做一份筆錄。這裡有一份知情回執書需要您作為代理監護人簽個字。”
二階堂流川簽完字看着警察離去的背影重重深呼吸了兩次,這才頹唐地在陪床椅上坐了下來,擡頭:“你呢?你又是誰?”
幸村精市面對青年的質問并未惱怒,溫和答道:“我是七海的朋友,現在就住在隔壁病房。”
“七海?朋友?呵,我從沒聽過七海有你這号朋友。”
再好脾氣的人被這樣無端嘲刺也會生氣,幸村精市頓覺可笑,“那很巧,我也從未聽七海提起過你。”
直到今天通過聽到的對話,他才知道原來七海并未和家人住在一起,而是一個人租住在青春台附近。
眼前這個所謂的家人,居然放任自己未成年的妹妹陷入險境,看起來也不過是名不副實。
兩人之間的硝煙一觸即發之刻,青年衣兜中的電話響了。
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刹那間,二階堂流川的嗓音瞬間沉靜柔和下來。
“摩西摩西,啊,母親,嗯我現在在外面。七海和我說,她最近有一個重要的比賽,您和父親最近就别打擾她了,等她忙完這一陣子我再帶她回神奈川。”
這一通電話像一盆冷水澆得二階堂流川霎時間冷靜不少。
深吸一口氣,他主動向幸村精市解釋起來。
“這孩子一直很獨立要強,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我想,她大概也不想父親母親知道這件事。”
“家在神奈川,為什麼會來青學讀書呢?”幸村精市狀似不經意間提起,難怪上次她說要回立海大讀書。
“國小有一天她突然就說要來青學讀國中,扯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我知道多半是和網球有關的原因吧,她從小就對網球着迷,做出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更改。”
“今晚我會在這裡陪床,你是病人,你也早些休息去吧。”
冷靜下來的二階堂流川變得禮貌了不少,這讓一開始嗅聞到眼前青年的一身煙酒氣而對他有些反感的幸村精市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
思索片刻,幸村精市從善如流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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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天,七海都沒有出現在青學的女網部,連答應好的去冰帝指導的時間也缺席了。
龍崎教練給出的答案是事假,讓部員們繼續原先的訓練計劃,為周六的女網關東大賽做好準備。
但打不通自家部長電話,去了部長家中也發現無人的幾位正選依然紛紛心焦起來,訓練也變得心不在焉時常出錯。
好在木下葵和白石智子兩人還是一起努力穩住了局面,一邊詢問起男網部的部員是否知道内情,而得到的解答是幾張同樣迷茫的臉。
如果兩天後她們的部長再不出現,那麼這次的關東大賽決賽隻能讓替補的木下葵上場,擔任單打三的位置,白石智子則将代替七海成為單打一。
而她們的對手,是立海大。
“部長,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吉川陽菜焦慮地咬唇,無人能回答她的疑問。
另一邊,冰帝衆人也在疑惑。
雖然與七海僅有幾面之緣,森綠卻能感受到,對方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
不如說她其實和青學的另外那位部長有許多相像之處,她不相信這樣的人會無故毀約,且電話也打不通,别是出了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