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小跑到斷崖邊,從衣兜裡掏出一截竹笛,悠揚的竹哨聲響徹于這片黃昏之景。不多時,兩隻展翼翺翔的老鷹穿透了黃昏的甯靜飛至她面前,一左一右停在她的肩上。
她輕啟唇:“舒克,貝塔,帶我去山腰。”
肩膀上的力量往上猛地一提,兩人一鷹往山腰飛去。
“奇怪......”山上居然沒有看到他們的人。
“舒克,貝塔,往木闆橋那邊去。”如果他們已經爬過了山腰,那麼應該已經到橋的附近了。
飛到木闆橋附近時,七海的瞳孔驟縮——橋,斷了。
四周的寂靜讓人感到不安,她四處張望,卻找不到任何人留下的痕迹。
那些少年們去哪裡了?該不會......心中的惶恐無法抑制地上湧,她試圖安慰自己。
沒有關系的,考慮到這是那個世界,橋斷了或許隻是為了劇情服務的設定,不至于有人因為走到一半橋斷了就出事......怎麼可能!她看到的可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急切:“舒克,貝塔,在橋的附近轉一轉,我要找人。”
很快,在斷橋的不遠處,她發現了一片火光。
“好,就在這裡放我下來吧。”她低聲道。
七海小心翼翼地躲到灌木叢後,觀察起圍坐在火堆邊的衆人。看起來大家的精神都還不錯,也沒有人掉隊......太好了。
遠處傳來狼嚎聲,火堆邊出現了像猴子一樣蹦跳的生物......怎麼是四天寶寺的一氏裕次?!
怎麼說呢,四天寶寺真是一個人才輩出的地方啊......七海的嘴角抽動了兩下,神色複雜。
她偷聽着篝火邊的對話,在财前光的建議和真田弦一郎的激勵下,少年們準備爬這座懸崖。
這裡,大約是最難過的一關了。
當初無論她怎麼勸說,三船入道都不改設計這一關的決心,決意要先折辱他們,嘲諷他們一番。說是這樣才能點燃他們憤怒的火苗,刺激他們反敗為勝的信念。
道理她都懂。罷了,先看一看吧,如果他們都能正常爬上去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中途有人墜落......舒克和貝塔還在她身後。
懸崖上,無數顆網球如同冰雹般墜落,撞擊在岩石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少年們憤怒的議論聲咒罵聲在空氣中回蕩。
一片混亂中,海堂被一塊飛石擊中,猝不及防的撞擊似乎讓他瞬間失去了平衡,手一松,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傾斜,向下滑落。
雖然他及時扒住了一塊石頭,未能從崖上墜落,但背上的少年一時不覺,卻已向懸崖下墜去——
不好!
“舒克,貝塔!抓住那個掉下來的人!”七海低聲疾呼。
火光映照下的夜色中,兩隻鷹隼張開翅膀,疾速沖向正在墜落的桃城,四爪抓住他的上衣兩邊将少年帶着飛起。
“喂!那是什麼!”
“老鷹嗎?!”
真田弦一郎試圖用手抓住墜落的桃城武,卻撲了個空。衆人低頭,紛紛被雙鷹抓人的場面震懾住了。
“啊啊啊!我怎麼會在半空中!”桃城武驚慌失措卻不敢掙紮,生怕被背後擒住自己的生物丢下山崖。兩隻老鷹在半空中不斷振翅,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七海此刻已出現在崖底:“舒克,貝塔,把他送回原位。”她無權幫他度過這一難關。
雙鷹接收到指令,将爪下之人送回至剛才摔落的崖面附近,桃城武見此趕緊手腳并用扒住突起的石頭,身後的抓力消失了。
衆人垂頭,視線聚焦到崖下的那道身影。
“二階堂!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真田弦一郎大聲質問,語調中帶着不解以及因為這些戲弄的手段還未褪去的憤怒。
“桃城和鬼的比賽是我促成的,受傷導緻的不戰而敗也是我害的。所以我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僅此而已。”七海又戴上了她的撲克臉面具。
“二階堂前輩......”桃城武臉上閃過一絲恍惚。
其實他并不記恨二階堂學姐為他安排的這場必輸的比賽,反而在和鬼的對決中,他好像摸索到了提升他的jack knife的方法。現在她又趕來救他......
“二階堂!懸崖之上到底有什麼!”真田弦一郎再度大聲質問。
“是啊是啊!漂亮姐姐,懸崖上會有什麼好玩的嗎?”小金倒是毫不在意這些手段,他看起來很是适應這樣充滿野性的環境,能為自己找到樂趣。
她仰頭,望着這群等待着她答複的少年,幽然啟唇:“向上爬吧,那裡......是能夠讓你們脫胎換骨的地方。”
“其他問題我現在回答不了。”
夜風吹得少女的白色大衣獵獵作響,翻飛拍打着身側,烏黑的長發在風的吹拂下肆意飄揚。她的面色沉靜如水,深紫色的眼眸中似乎蘊含了許多少年們看不懂的情緒。
真田弦一郎對這個答案并不如何滿意,但他大約也知道,不會再有其他答案了。
與其在這裡好奇憤怒,不如上去一探究竟。他不再與七海多言,轉身領着少年們向上攀爬。
她默默地仰頭注視着他們。
待得少年們消失在視線範圍内,七海這才吹動竹笛,飛回外場。
加油吧,敗者們,這次失敗對你們來說焉知是禍非福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當少年們爬到懸崖上,聽到穿過高中生出現在面前的,這位不修邊幅的彪形大漢自稱“三船”時,仁王雅治心中的震驚。
【“我死了,去找三船教練......”】
那時她托孤一般的留言,這次莫名出現在這裡成為教練。
這個三船教練,和二階堂的關系絕對不一般。
“我是三船。”三船入道坐在樹墩上,不耐煩地自我介紹。
“竟然要照顧你們這些垃圾,真是的,麻煩死。”
“三船教練,二階堂七海,這個人你認識嗎?”仁王雅治決定開門見山。
三船入道冷笑。
“她?呵,垃圾們,你們接下來的地獄特訓,都是拜她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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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外場時已是淩晨。
“咕......”七海輕撫了一下肚子,這才想起來,貌似從今早開始到現在,她已經整整一天沒吃飯了。
“完了,職員餐廳和學生餐廳現在肯定都關門了......酒吧又有點遠。”七海懊惱着,走到主樓的賽場邊,卻發現一群少年圍簇在一起。
如果仔細看的話,看台邊還坐着不二周助和白石藏之介,幸村精市則倚靠在樓上的圍欄邊。
但是七海一眼鎖定了自己的目标。
菊丸英二,鳳長太郎,迹部景吾,丸井文太......啊。如果是丸井的話,他那裡應該會存着一些零食。
她想自己再不吃點東西可能随時就要低血糖厥過去了。
“二階堂,站在那裡想什麼呢,啊恩?”迹部景吾眼尖地發現了站在場邊的少女,她的白色外套上沾着星星點點的枯草枯枝,鞋邊還沾着點泥土,似乎剛去過樹林裡。
七海頓住了腳步,心下掙紮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大家這麼晚了還沒睡呢?”發生了今天的事後再面對他們,她不免尴尬。
“大家都在思念着離開的人,睡不着。”菊丸英二癟了癟嘴神傷着。
“抱歉......”紫瞳中閃過一縷黯然。
回歸正題,“丸井......那個,我想問一下你,你身上有零食嗎?”七海耙了耙鬓角的碎發,有些扭捏。
“有是有......”少年不明所以然。
“那個,能分我一點嗎?”
“二階堂,你不是教練嗎?教練應該吃得比我們更好吧,缺這點零食嗎。”
因為眼前的人,柳走了,仁王走了,真田也走了,jack也被遣送走了,少年一時不忍,話語也夾槍帶棒起來。
“丸井......抱歉,就當我沒問過吧。”
她的眼前開始發黑,現在再不走的話,就要丢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