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現在還赢不了園城寺。”
今天其餘人的比賽基本上都不會有問題,隻有鳳長太郎的比賽她需要關心記錄一二,因而一大早,七海就來到了賽場邊,沒想到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早已到達。
灰發少年溫柔地在網前緻謝,他對面的園城寺和輝,從外形看簡直可以說是年輕版的三船入道——一米九以上的身高,超過一百千克的體重,純粹的力量型選手。
而鳳則是力量與速度雙驅,從表面上看,鳳有速度上的優勢,然而......
“園城寺和輝,簡直就是職業摔跤手的體格。”忍足侑士在看台邊點評着。
迹部景吾輕呵一聲,未置一語。
“鳳,現在還赢不了園城寺。”七海冷不丁地開口。
“七海,為什麼這麼說?”忍足侑士問道。
“鳳他,怎麼說呢。”七海的手肘抵着圍欄,托腮思索片刻道:“他缺少一種氣質。”
其實比起宍戶,她認為從磨砺精神的角度出發,鳳更需要去敗者組那邊接受試煉,隻可惜她并沒那個能力或者說打算去控制比賽結果。
“鳳的發球很強,但他本人卻缺少了一點極緻的決心。”
“對其他人倒是善良得很堅決。”七海想起了合宿第一天,他執意将多出來的球送給了那兩個高中生。
“如果這種對外的付出,也能夠内化為他本人的精神力量就好了。”
“所以,讓鳳和園城寺打比賽是你決定的嗎,二階堂。”迹部景吾直截了當地發問,從面色上看不出他的喜怒。
“是,景吾。我希望他去遭受一些挫折,再從中成長。”七海平靜答道。
場上,比分已經進行到了2-2,兩邊死守着自己的發球局。
忍足侑士感歎:“2-2嗎......”
迹部景吾:“這場比賽,先破發的人赢。”
在園城寺和輝再一次失分後,他冷哼一聲,自信道:“我已經看穿了。”
力量型選手的優勢在接下來的幾局展露無遺,園城寺和輝的絕技愛國者導彈射擊一次又一次将鳳長太郎的新重炮發球回擊。
園城寺的擊球帶着一股幾乎可以感受到的強勁力道,當球與球拍接觸的瞬間,那股力量毫無保留地傳遞到了鳳長太郎握拍的手上,使得少年一次又一次被打落球拍。
他的手心現在應該已經發麻了,就像她第一次與三船入道打球時那樣。
這一場比賽,鳳長太郎面對的不僅是力量的較量,更是心态的考驗。
每一次球拍被打落在地發出的咔哒聲以及園城寺自信睥睨的獰笑聲,都是對他心理承受能力的一次挑戰。
她等待的,就是鳳的心态被挑戰的這一刻。
七海有時候也會訝異于自己的無情與殘忍。
可是她非這樣不可。
“等下!迹部!這是怎麼回事啊!”芥川慈郎看完了好友的比賽走到這邊,卻發現鳳處于極大的劣勢中,急得手指狂指賽場。
“什麼怎麼回事,就是你看到的這一回事。”迹部冷然答道。
“鳳的右手,已經快沒有握拍的力量了。”他的目光沉了沉。
“這樣的話,恐怕他已經被狙擊了。”神情變得有些森冷。
最後一擊,過于沉重的力道甚至于将鳳長太郎直接擊飛,他的身體被這股力量帶得離地而起,像是一片被狂風揚起的石塊,随後沉沉落地。
塵土飛揚,少年的球拍在撞擊力下脫手而出,滾落在球場上。
“Game end match ,園城寺,6-2!”
“呵,無趣。六号球場可不是你這種水平的人能來的地方。”園城寺和輝冷嘲道,徑直離去。
鳳長太郎躺倒在球場上,汗流滿面,不住地喘着粗氣。緊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渾身顫抖起來,悔恨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在地。
鳳的眼淚......他才十四歲......七海終究是有些不忍地閉上了雙眼。
下午,七海給選手們上步法實訓課程時,鳳看起來倒是已經恢複原樣了,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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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她并不算意外地得知,鳳長太郎放棄了今天的随機替換賽。
黑暗中的監控室内,右上角的一個小屏中,可以看到灰發少年一個人在訓練室裡對着發球機奮力練習着。
“我去巡視咯。”七海背過身擺了擺手。
黑部和齋藤四目相對,随即勾起了一個了然的淺笑。
“鳳。”她推開練習室門,發現裡面還多出了兩個人,正在被鳳血虐,是那天的那兩個高中生呢。
好人有好報嗎。七海心下有些寬慰,這兩個高中生倒是人品不賴,沒有枉費鳳當初的善舉。
“啊,二階堂前輩!”鳳停下了手中的發球。
“二階堂教練!”高中生對她倒是敬畏有加,大概是上次和種島的比賽過于深入人心了。
“謝謝你們的熱心幫忙。不過,你們還是去休息吧,接下來,讓我來好了。”七海笑眯眯道。
“啊,是!二階堂教練!”二人十分感激地樣子,趕忙溜走了。
“鳳,和我打一場比賽吧?”七海轉回身,微笑着。
“真的可以嗎!”鳳感激道,随後神情一滞,“但是,我......”
沒等鳳長太郎把嘴裡的話說完,七海突兀地發問:“鳳,知道西西弗斯嗎?”
鳳長太郎愣了一瞬,“知,知道。就是希臘神話中,那個不斷推着石頭想推上山頂的人吧。”
“聽起來日複一日做着同樣的事很可憐吧。”
“但是他卻覺得自己是快樂的,因為他掌握了自己的人生和命運。”
“他在一次又一次推動巨石的過程中,所付出的鬥争與努力,就是組成他人生的一部分。”
“所以鳳,我要批評你今天拒戰的行為。”七海面色一肅,沉聲道。
“對不起,二階堂前輩......”鳳低垂着頭,語氣中充滿了慚愧和抱歉,胸前的銀色十字架挂墜反着光,還是個孩子呐。
可惜他太高了,不然她還真想試試這頭灰發的手感。
她淡然開口:“和我道歉做什麼呢?如果你不敢面對困難,那困難隻會将你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