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預警,慎入!!!!!!!!!!!!!!!
她做了一個夢。
平等院鳳凰趕到鐮倉海邊時,七海已經坐在了沙灘上,腿直直伸着,潮水翻湧過來,淹沒了她的小腿,又退回,循環往複。
黃昏時分的夕陽很美,像一位慷慨的畫家,将調色闆上的橙與金盡情潑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她想,她果然放不下這片海。
她穿着一條淺藍色的方領長裙,面色蒼白得過分,即使是塗了唇彩的嘴唇也隻有一抹淡淡的粉色,臉上卻挂着淺笑。
聽到身後踏沙而來的腳步聲,七海側過頭,向來人打了個招呼。
“喲,平等院,你來啦。”
平等院的臉上不見了平時的狠厲,也不見威嚴,早就把胡子剃掉的他難得顯露出一抹少年人的悲色,然而這抹悲色很快被他佯裝出的漫不經心遮擋住。
“二階堂,你可真是個廢物啊。”他譏諷着,坐到了她的身邊。
“呵,還說什麼凡人都沒死,神如何會死。”不守信的騙子。
七海輕笑了一聲,“我才不是要死了,我隻是,回到我的來處去。”
縱然她也不知道,她的來處是哪裡。是原本的世界,還是那片混沌,還是,死亡。
世界隻是一片景物,她在其中流浪。
世界杯結束後,她就開始莫名地心悸。從每天一兩分鐘,到幾小時,到整晚整晚痛得睡不着,去醫院什麼也查不出來時,她就明白,自己該走了。
這大概是逐漸嚴重的排異反應吧,她本就不屬于這裡。
過程很漫長,好,也不好。
好的是,給她留了近一年的時間處理身後事,她将日本職網協會托付給了平等院,将New Axis托付給了另一個她曾無比看重的人,木下葵。
餘下的時間,她寫着一本又一本網球訓練指導手冊,網球複健指導手冊。過去的她隻有時間為青學、立海大、冰帝貢獻自己的能力,現在,她可以為全世界熱愛網球的人提供幫助。
不好的是,她被迫休學了。
她的痛苦無法逃過他們的眼睛,她隻能以發展事業為借口休學。起初,她還敢和他們見面,後來,連面都見不上了。
她躲到了他們找不到的地方,說自己在接受三船的秘密指導,還好她過去有着偷跑的前科,他們都信了。
就讓她最後當一次騙子吧。
走之前,她和家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他們痛苦萬分,卻隻能接受現實,尊重了她的選擇。
七海也從他們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出現。
也是在這樣的黃昏,二階堂一家人本在海岸邊散步,卻發現了沙灘上的她,他們驚駭之下送醫報警卻無人認領,最後,她成為了他們主動選擇的家人。
目睹着他們落下的淚,她倒甯願自己在這裡沒有過家,如此,就不必讓他們嘗失去的痛苦。或許,下輩子再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回報他們。
這一天,她隐隐約約有預感,時間到了。
空氣中飄散着離别的氣息,原來離别聞起來,就像海浪擱淺在沙灘上的味道。
“來處?二階堂,你的來處就是你的名字,你的來處是這裡。”平等院鳳凰沉着聲駁斥,拳頭死死攥緊着。
七海沉默着沒有回應他的話。
他又冷聲問:“那三個人呢,不告訴他們?”
七海垂下頭笑了笑,“不了吧,我可沒有興趣演什麼死掉的白月光的戲碼。”
“一封信,幾句話,都不留了?”
“不留了。”
她不想給他們留下任何念想,恐怕任何念想都會成為他們的負擔,不如就這樣消失也罷。倘若這場洪流會逐漸将她裹挾向被憐憫與被遺忘的無人之境,那她選擇被遺忘。
今天他們正好有比賽,這很好,她得以偷偷回到這片海,直到這段人生的盡頭都望着這片海和黃昏,在這片朦胧的籠罩下,死亡凜冽的鐮刀也變得溫柔。
心悸感一點點加重,她皺着眉,終于是沒忍住痛呼出聲。金發少年臉上的悲色再也無法被輕傲掩飾,大力将她的身子攬到了懷裡,他這才發現她有多輕,靠在他的胸前,他甚至能描畫出她微微凸起的肩胛骨的形狀。
她又笑了,聲音夾雜着呻吟變得斷斷續續:“平等院......你該不會......也喜歡我吧......”
“别死,二階堂。”強壓着顫抖也未能掩蓋他的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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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日本高中網球全國大賽的決勝賽,地點在神奈川,湘南,正是去年冰立戰的賽場。
越前龍馬和手冢國光不在,主要靠不二周助、菊丸英二等人撐台子的青學高等部稍顯弱勢,未能晉級。
這一場是立海大和冰帝之間的決勝賽,黃昏時終于輪到了最後一場單打一,幸村精市對迹部景吾。
兩人明明都是高等部一年級的新生,卻在入部後輕松取得了部長之位,且沒有任何人敢反對。
皆因他們已經成為了職業選手,在這一年四處征戰,戰績斐然,是日本職網界冉冉升起的璀璨新星,他們所隸屬的NA職網俱樂部也因此備受矚目。
他從早起就感到一陣陣心悸,他确信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這樣沒由來的心悸是為何?
他有些茫然,甚至帶上了幾分彷徨,那顆心沉沉地壓在胸口,如同墳墓上的碑石,他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身體裡有一道聲音在叫嚣着“來不及了”。
“快回去。”
每一次淩厲地回擊,那道聲音就再響一分。
“來不及了,快回去!”
心口被不知何處湧來的力量狠狠一擊,劇痛逼得他登時跪倒在了賽場上,腦海中驟然閃過一片昏黃之景。
他捕捉到了,是黃昏時鐮倉的海,是上學路邊的那片海,是他們曾一起眺望過的大海。
“0-15”
那劇痛的一擊仿佛流星,轉瞬即逝,他現在已經不痛了,但他卻不能再留在原地了。站起身時,他驚駭地發現,他的對手也跪倒在了地上。
四目相對的一瞬,他們實現了同調,下一秒,他們在全場觀衆詫異不解的目光下共同奔向了一個地方。
手冢國光在幾天前回到了這片他熟悉的島國,他的家鄉。
世界杯後,他成為了已簽約的職業選手,開始去世界各地打比賽,優異的戰績令雷特魯和博格十分滿意。他也曾對上幸村、迹部和不二他們,結果亦是有勝有負。
而她,她仍是德國隊的顧問,卻從不出現在線下,隻在比賽之後,根據直播或是回放的錄像,通過短訊和電話指點着他,一如過去的四年。
她最終還是拒絕了他,她在電話裡說:
“國光,一本書重新讀一遍,或許會有不同的感悟,但是卻不會有新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