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這位小姐是誰？”

“這位是來自日本職業網球協會的二階堂教練，是來德國職網協會交流學習的。具體事項您可以問雷特魯教練。”博格沉聲道。

“教練？”西格蒙德眼皮垂墜的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轉而看向七海。

“二階堂教練，方便問一下你的年紀嗎？”

“15歲。”七海對着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了愣，旋即答道。

“哦呀，那豈不是和國光一個年齡，年少有為呐。”西格蒙德打量的目光帶上了幾分興趣。15歲的職業教練，是真的驚世天才還是日本後繼無人才放出來的庸才，待會兒有機會，他要好好試探一番。

“您客氣了。”七海的臉上仍挂着她的商務微笑。

博格和西格蒙德不再理會她，轉而聊起了手冢國光的事，七海在邊上默默聽着，直到他們提到關于他的贊助簽約。

“等他和我們一起稱霸U17世界杯之後，再考慮簽約吧。”

這話的意思是，要是他在比賽中敗了，就無法獲得職業合約嗎？七海将視線猛地移向少年消失的方向，心口發緊。

國光......他的壓力大概也不小吧，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每天承受着如此高壓高強度的訓練。

婉拒了博格和西格蒙德的同行邀請，七海倚着柱子等待着他。

“七海。”少頃，消失的方向一道身影漸行漸近，手冢國光身上的汗貌似被擦幹了。

“國光......”七海微微仰頭，默默地注視着身前的少年。即使她已放下他，但作為朋友，她好像仍然無法遏制她自發的關心。

“七海，需要現在就開始比賽嗎？”手冢國光開口，神色沉靜。

“不......等下午吧。”他剛完成早上的拉練，應當有些疲憊了。七海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已經是十一點整。

“國光，你們這個時候一般在幹什麼？”

“在健身房或訓練室訓練一小時，之後去吃飯。”還要訓練嗎......七海呆了呆。

忽地，身後傳來一道爽朗的男性聲音：“是二階堂教練吧？”

兩人紛紛轉過身望向聲音的來處——柱子邊站着一位即使人過中年看起來也依舊十分英俊的男子，西裝革履身形微胖，是坎·雷特魯教練，德國隊的這群少年們背後的男人。

他才三十幾歲，卻已然成為了銅牆鐵壁式的德國隊的締造者。

“雷特魯教練，早上好。”手冢國光扶了扶眼鏡問好。

“雷特魯教練，久仰您的大名。”七海趕忙戴上她的職場女性面具，與之握手。

“二階堂教練你好。三船那家夥把你介紹給我時，我可是十分驚訝呢。”坎·雷特魯笑容和煦。三船那家夥的脾氣他十分了解，能被他看上的人可不容小觑。

15歲嗎......說起來，法國隊的那位隊長似乎也非同小可，看來，世界職業網球未來的格局要因為這群年輕人而發生劇變了。

“您客氣了。”

“國光，你去訓練吧。二階堂教練，接下來不如就由我帶着你參觀一下這裡的設施和訓練模式？”雷特魯仍微笑着，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七海示意手冢國光不用管他，少年點了點頭離去，餘下這兩人乘坐電梯回到五樓參觀起德國隊的訓練場地。

......

“這裡是我們的健身房。”

寬闊的健身房裡是各式各樣的健身器材以及精密的測算儀器，七海擡頭看向天花闆的四條沿線，果然發現了不少攝像頭。

“這裡是我們的訓練場。”除了頂樓的訓練場，五樓亦有幾個賽場，區别隻在于，五樓的賽場是以各類發球器械為主。

放眼望去，剛才在走廊上看到的幾個穿着黑紅選手制服的少年們正在訓練，其中幾人正在互相拉練，另幾人在對着發球機同時回擊着數個小球。

“這是日常的訓練行程表。”

會議室門邊的電子屏上，寫着每個選手不同時段的訓練内容，幾乎除了吃飯就是訓練，并且每天都會進行體能素質測算。

“還沒有向你介紹過這些少年們吧？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大家可以互相認識一下。”坎·雷特魯微笑着望向場内的少年們，七海敏銳地注意到，這位年輕的德國教練的視線在QP的身上停留得最久。

看來，QP對他而言很特殊，或許待會兒可以問一問，比起這個，她該先切入正題。

“雷特魯教練，你作為世界第一的德國隊的教練，覺得現在的世界職業網球發展得怎麼樣？”七海一邊發問，一邊默默觀察着這群選手們的訓練，心下将他們的數據以及優勢不足一一銘記。

等晚上回去，她就把這些最新數據發給平等院。

雷特魯微微發愣，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少女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說是百花齊放也不為過吧，畢竟除了德國還有很多強國。”他的笑容十分燦爛。

“在我看來卻是萬馬齊喑。”她平靜地吐出一句令雷特魯驚訝萬分的評價。

“雷特魯教練，您很關注QP。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下一句話又讓他措手不及，身旁這個少女的洞察力簡直強到可怕。

他承認，他雖認為她應當有不可小觑的能力，卻沒想到敏銳至此。

“二階堂教練，你很敏銳。”他的面色一沉，下一秒又恢複回陽光的笑容。

“12年前，我在德國網球訓練中心見到了QP......”出乎七海的意料，他并沒有回避她的問題，而是将他們兩人的故事娓娓道來。

12年前，QP從孤兒院被帶到德國網球訓練中心學習網球。

但是，幼時的QP一直封閉着自我，不願與人交流，訓練中心的老闆不願再管束這個孩子，便要求讓這個年僅五歲的孩子與中學生比賽，失敗則将他送回孤兒院。

坎·雷特魯見此于心不忍，不願意放過這個好苗子，便利用訓練中心的一面牆，在牆上畫圈，讓QP學習對牆擊球。

他拿出了“青鳥的跷跷闆”與QP約定，如果他繼續在這裡挑戰，那麼跷跷闆便偏向右邊，而他會讓他倒向左邊，就這樣，兩個人通過這一個小玩具，隔空訓練着。

然而，三年後，QP才發現，由于雷特魯當初攔下了他與中學生的比賽，他被訓練中心解雇，轉而以清潔工的身份，偷偷和他繼續練習着。

QP在那一刻下定決心，他的QP之名不再代表着無所謂的人偶，而是Quality of Perfect——甄緻完美的網球品質，他将化身為青鳥展翅翺翔于世界，他要報答雷特魯的恩情。

“青鳥嗎......”七海将視線上移，看向訓練室裡的白發少年，他冷靜平和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另一個有着相似氣場的人，木下葵。

她有些想念她的部員們了。

“那麼，二階堂教練，你又為什麼認為現在的世界職業網球是萬馬齊喑呢。”講完自己的故事，雷特魯饒有興緻地低頭看向身側的少女。

七海面色平靜：“因為許多人已經忘記了網球的，比賽的真正目的。”

“因為負傷退出職業網球界的比例，這些年在逐漸增加，退役年齡也在逐年下降，不是嗎？”

“更别提那些還未能走上職業網球道路，就負傷遺憾止步的人。”

“雷特魯教練。”七海停下腳步，側身，神情嚴肅地仰視着這位領導着世界第一的隊伍的男人。

“那時，你不願讓年幼的QP與中學生比賽，不也是怕他受傷，斷送網球之路嗎？”

“那麼五歲與十五歲又有什麼不同呢？”

“我是為了改變這一現狀才出現在這裡的，交流學習隻是順便。”

“雷特魯教練，你願意加入我的陣營嗎？”說完最後一句話，她粲然一笑。

雷特魯挑了挑眉，他實在有些意外她的答案，她的願景，以及她的請求。這個少女看起來似乎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想到她的年齡，她的大膽又變得情有可原。

他産生了一點好奇，他好奇，她到底能夠做到哪一步，又能改變什麼，掀起什麼樣的風浪。

雷特魯笑眯眯地回道：“如果能讓我看到你的能力的話。”

“您不如展開說說，哪方面的能力。”

“Hmm......大概是對世界的影響力以及實力吧。”雷特魯咧開嘴。

“對世界的影響力，我會慢慢讓您看到。”七海從網球包的側袋中取出一本冊子，遞過去，是一個多月前她做的NA俱樂部的宣傳冊。

“我與迹部财團有合作，雖然這個俱樂部尚在建立中，但是，我相信要不了多少年，您會在世界聽到這個名字的。”

“至于實力，如果您想看我教學上的實力，我可以與您的選手拉練，為您分析他的不足和改進辦法。”

“如果是打網球的實力，博格選手，我聽說他是U17組别最強的男人。”七海頓了頓，腦海中閃過的畫面是過去開啟絕對主宰後，她受到的懲罰。

但她仍舊開口了：

“如有需要，我可以打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