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隊一衆選手浩浩蕩蕩地來到了主餐廳,今天人不少,除了其他幾個零零散散的國家隊的隊員,紅白制服和黑紅制服的兩組人馬落座在主餐廳的兩側格外醒目,是德國隊和瑞士隊的正選們。
那麼眼下的這一幕也就不奇怪了——
手冢國光從餐桌上站起,沉默着向她那邊走去。
雙打比賽那天,博格站在落地窗邊看到了他抱她,又牽着她的手的那一幕。
回到德國隊選手樓後,博格私下找他談了一次話。
【“國光,你現在的任務是準備比賽,别忘了這牽涉到你的簽約。”
“Ja.”
“二階堂教練那邊,任何事有他們的教練和隊員幫忙照看,你不該過多分心在她身上。”
“......”
“國光!”博格神色嚴肅了幾分,“職業選手應該有職業選手的專業素養!”
“如果德國奪得十連冠,她就會來德國隊,孰輕孰重你還分不清嗎!”
“......是。”】
這兩天發生了一連串的事,而他隻能通過短訊發去問候。現在再在主餐廳偶遇她,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近況。她看起來精神狀态好了很多,身邊環繞着他曾經的隊友、夥伴,她巧笑倩兮,與那群少年們笑鬧着。
他知道她是一個很好的人,他一直以來視若珍寶,發現了她的好的人同樣一直以來遠不止他一個,他應當欣慰。
可是此刻,他與她,他與他們之間似乎隔了一堵透明的牆,橫亘着兩端,清晰而無法跨越。
那是他主動選擇的結果,他早已決定了要走這條路。
手冢國光突然感到一絲心痛,垂在兩邊的手下意識攥緊了。
下一瞬,透明的牆被她打破,穿過。
“國光!”七海眼前一亮,揮揮手迎了上去,站定在他面前。
今天治療桃城證明了她的精神力真的能發掘出别的用途,她現在滿心歡喜。再加上精神力紊亂的問題也暫時解決了,第九識的共鳴,她一定要繼續。
她笑彎了眉:“我待會兒就來德國隊這邊坐坐,帖子的事,還沒有好好感謝大家呢。”正好瑞士隊也在,她還想謝謝阿瑪迪斯他們。
七海卻沒有想到,大庭廣衆之下,他的雙臂環繞而上,用力地将她攬入懷中,仿佛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胸膛。
他當衆抱住了她。
日本隊的少年們有的正準備說點不陰不陽的話,完全沒能預料到這一幕的發生。高中生們多數是當偶像劇看,隻邊取餐邊饒有興緻地用餘光觀察着。
那兩人的臉色立時暗了下來。
“國光......?”七海仰起頭擔憂地問道。他抱她抱得好緊,甚至,箍得她的胳膊有點疼。是發生了什麼嗎?
德國隊那邊,塞弗裡德見狀吹起了口哨,“國光,上!”該不會真是雷特魯教練的戀愛教學起了效果?
七海聽到塞弗裡德在那裡唯恐天下不亂,額頭隐隐有井字暴起,這個家夥又皮癢欠收拾了,不過這件事先放在一邊。
“國光,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你要不先放開我......”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手冢,你别太過分了,啊恩?”迹部景吾再也看不下去,大步流星走到兩人身邊準備把七海拉出來。
手冢國光緩緩松開了她。
關于她的一切都在失控。
“七海,和我回德國。”
“等德國隊十連冠,和我回德國。”他扶了扶眼鏡,又重複了一遍。
“手冢,你在說什麼呢?什麼德國十連冠回德國?”迹部景吾緊蹙着眉,把少女用力拉回身側。
幸村精市也走到了這邊,雙手抱臂面色不虞:“手冢,你别忘了。她是日本隊的教練,在德國隊隻是兼任的顧問。”
俾斯麥決定摻和一腳進來,他放下了手中的叉子,笑容玩味地沖着那邊的修羅場喊道:“哎呀,看來你們不知道呀?你們的二階堂教練說如果德國隊能奪得十連冠,就來德國隊當教練哦。”
七海目瞪口呆,她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
那時候她的意思明明是敷衍他們,她說的是“等德國隊奪得十連冠再說。”,至于再說,說的是什麼就由她決定了,更何況,她不會讓日本隊輸。
隻是,導火索已被點燃,紛争一觸即發。
鸢尾少年冷然道:“就算她真的這麼答應了,我們也不會讓德國隊奪冠。”
迹部景吾跟在邊上補充,順便遞了一個挑釁的眼神給德國隊的一桌人:“很抱歉,但是德國隊的十連冠恐怕要被我們打破了,啊恩?”
塞弗裡德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挑釁,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一腳踩在椅面上,對着日本隊指指點點咋呼道:“你們這群日本人别在這裡癡心妄想了!要回家去的是日本隊才是!”
海帶同學也被這通狠話點炸,瞬間開啟惡魔化:“你這個德國人說什麼呢!該回去的是德國隊!公主殿下隻會留在日本!”
塞弗裡德蹬了一下椅子,暴怒:“你誰啊!我都沒見過你,喊誰公主殿下呢!”
“德國人,你記住了,我叫切原赤也!My ,my name is Kirihara Akaya!”
“切原赤也,什麼奇怪的名字,還有你的發型也太奇怪了!”
“你的發型也很怪,額頭揪個小辮子,居然還敢說我!”
......
七海無言地看着這倆愣頭青隔着一條寬闊的過道,說着各自的母語隻靠耳機裡的同聲翻譯互怼,在德國時她就覺得這兩人很像,如今一看,果然很像。
QP等塞弗裡德發洩完才起身安撫似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語氣沉靜地開口:“德國隊奪得十連冠的概率是84.3%,日本隊奪得冠軍的概率是7.5%。”他和貝爾蒂一樣,是收集數據的好手。
柳蓮二作為數據組的一員不甘示弱:“德國隊收集到的數據恐怕該更新了。”
“畢竟現在二階堂還在我們這邊呢,噗哩。”
......
兩邊針鋒相對,幾乎快要變成大亂鬥——
“别吵了!!”七海雙拳緊握閉上眼怒喝了一聲。
她如今的精神力,即使不解封絕對主宰,也能直接對着這一屋子人施加削弱版的神降。
四周霎時間一片寂靜,隻有餐具從手上滑落掉在餐盤上發出的清脆聲音。
“比賽時候見真章就是了,這裡是吃飯的地方,給本小姐老實吃飯!我想去哪就去哪!”她都瞥到阿瑪迪斯面無表情地盯着她了= =
“啊......嗯,是呐。”他們總算恢複了冷靜。
七海幹脆先不取餐,徑直坐到了德國隊這邊,他們似乎特意為她預留了一個空位。
“可惜今天沒有酒。”選手村嚴格禁止未成年選手飲酒,隻有商業中心頂樓有一家酒吧。
聽說齋藤和三船他們總去,甚至有次拉上了黑部,最後把被灌得醉醺醺的他扛了回來,七海已決定哪天找仁王幫忙喬裝打扮或者向齋藤借一下他的教練證,偷偷混進去騙酒喝。
“但是嘛,心意到了就好了。”七海笑眯眯道,“德國隊的大家,真的很感謝你們。”
她把所有人的名字一個個念了一遍,“還有,塞弗裡德,很抱歉......”她把他痛削了一頓的比賽視頻被傳到網上之後,除了誇她的聲音,自然也有質疑塞弗裡德的聲音。
塞弗裡德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傲嬌道:“這種小事我才不在乎。”
“那就好。”少女粲然一笑,“總之,真的很謝謝大家的幫忙,這杯冰水,我就以水代酒,敬大家以表謝意了。”
手冢國光突然按住了她的手,七海側過頭眨了眨眼,“怎麼了,國光?”
他面色如常,“七海,你快來生理期了,不要喝冰的。”
雷特魯等幾個并不面癱的少年臉上都浮現出了暧昧的表情。
“......我知道了。”她隻輕聲應了一句。
又和德國隊的少年們聊了幾句,七海轉而走到了瑞士隊這邊。今天難得,歐諾基伊哈教練也在,七海汗顔,剛才那些幼稚的拌嘴也全被這位82歲的教練聽到了。
“歐諾基伊哈教練,大家,好久不見了。”那天日本對瑞士隊的比賽她本該在場,可是她偏偏瞎了。
“七海,來,坐。”老人柔聲呼喚她坐在他身邊,七海從善如流地坐下。
“阿瑪迪斯,我要先謝謝你。”
在瑞士那天和阿瑪迪斯的比賽,在未解封絕對主宰的情況下,兩人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打得難解難分。
這次放出比賽視頻,雖然隻放了一盤,可是也讓他國選手掌握了他更多的數據,并不利于瑞士隊奪冠。
“呵,瑞士隊的人從來不怕别人掌握數據。”阿瑪迪斯自信道。
“就算這樣也要謝謝你。還有歐諾基伊哈教練,我想這一定是您出的主意。謝謝您這麼關注我看護着我。”
七海有點眼淚汪汪。當初應承當顧問除了善心,自然也有工資的原因,隻是幫着提供訓練建議就能拿到四份以歐元為單位的報酬,傻子才不幹。
可如今,她和他們之間早已不止是普通的勞力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