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賽諾更加習慣風紀官的職位,再慢慢在血腥和戰鬥中升職後,他自然會看清這個世界上大大小小的惡。
他能看到并非肉.體的責罰才能殺死人,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小小的心理暗示,人類何其脆弱,能摧毀他們的方法太多了。
艾爾海森對他說:“你有空的時候可以帶她玩一玩,當然,不強求,一切看你。我和阿黛從小一起長大,我很高興她能把我當最親近的家人,但無論什麼東西都最好不要有唯一,唯一這個名頭會給雙方都帶來壓力,一旦消失,将其視為唯一的一方很容易頃刻崩潰。”
賽諾認真地聽完他的一字一句,沒有因為艾爾海森的年紀小而輕視,他知道天才與成人之間的差距并沒有多少。
他最後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我會多陪陪他的。但如果你想找心理醫生幹預的話,我還是希望你先暫停一下,斯黛爾很聰明,她很容易就能識破你的意圖,心理幹預會很難進行下去。”
斯黛爾是個麻煩的孩子,但又不是很麻煩。
她的問題某種程度上很好解決,隻要給她一個稍微不那麼偏執的母親就可以。甚至隻要塔菈·忒勒斯懦弱一點、沒用一點,依靠自己的女兒一點,這種局面都能被打破。
斯黛爾隻是缺一個總是站在她身邊的家人而已。
于是在用兩個月解決完自己的全部公務後,賽諾開始行動了起來。
在我看來,就是在艾爾海森照常給我過完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的生日後,賽諾忽然突兀地插了進來,和艾爾海森打了聲招呼就把我拎走了。
被賽諾托着腋下抱起來的時候,我茫然地晃了晃懸空的小腿,問:“賽諾,你幹嘛呀?”
賽諾說:“帶你去沙漠玩玩,想去喀萬驿嗎?”
我眼睛一亮:“想!”
但是又馬上掙紮了起來:“但是不可以這麼去,沙漠灰把我曬黑的!曬黑是其次,曬傷了怎麼辦?不行,你得帶我先去買裝備。”
于是賽諾牌移動錢包又起了作用,由于時間匆忙,很多東西沒有時間慢慢琢磨,賽諾直接買了最貴的防曬裝備給我。
也許是沙漠人帶着一個白白嫩嫩的雨林人實在罕見,又或許是我的嘴甜起了作用,攤主熱心地給賽諾科普了許多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的防曬常識。
在攤主的巧舌如簧下,賽諾又面無表情地買了一堆。
我阻止的速度比不過賽諾付款的速度,于是我放棄了對金錢的憐惜,抓着賽諾的披風嘴巴就沒停過:“賽諾,你給我花了好多錢啊,你還有錢吃飯嗎?你對我真好,賽諾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賺錢的,等我跳級畢業後就不愁吃喝了,到時候我養你!”
賽諾牽住我的手:“不必,你安心學習就好,我對生活質量并沒有很高的要求,這些錢是我在保證自己生活的前提下拿出來的。”
我點點頭,說:“可是我會心疼你呀,我想要賽諾的生活不僅僅隻是保證質量,我想要你吃的更好,穿的更好,過上好日子。”
賽諾愣了一下,久違地感到心中暖融融的感覺。
這一瞬間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居勒什老師會更喜歡麗莎師姐而不是他,也明白了他時不時口中絮絮叨叨的“臭小子就是沒姑娘貼心”的意思。
同樣是被關照的弟弟妹妹,艾爾海森獨立到吓人,兩人之間哪怕相熟那麼久也很少說過多的話,而年紀更小的妹妹則會擁抱他、依賴他、關心他——确實是女孩比男孩更體貼。
于是他難得揚了揚唇角,說:“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我全副武裝地跟着賽諾去向了喀萬驿。
越接近防沙壁,氣候就越炎熱,空氣中似乎也卷起了沙礫,這副雨林人的身子一時間都難以接受。
但難以接受并不代表我不能接受,上輩子都有那麼多人吸氧都要去西藏,沙漠不過是幹燥了點,有什麼不能堅持的?
和跟父母出來旅遊時的感覺不同,我新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偶爾會去看看一些奇形怪狀但一看就不貴的小玩意,賽諾很耐心地陪着我邊走邊逛,又買了冰果汁給我邊走邊喝。
“賽諾,那是什麼東西?”
“是棗椰,裡面的汁水不錯,你喝完果汁可以給你買一顆。”
“這個紅色的是什麼?”
“是沙漠裡特産的赤念果,味道……還行吧。”
“啊,它好可愛,我想要我想要!”
“唔,原來女孩子的審美是這樣的……?那順便給麗莎師姐帶幾個寄去蒙德吧。”
随着步伐的前進,風沙也越來越大,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傭兵越來越多了。好在賽諾把我包裹得嚴嚴實實,他倒是沒有過多遮掩,有不少人認出他是那個不好惹的新上任風紀官,都識趣地沒往這邊多投來目光。
直到我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邊走邊回頭,在确認了那個矯健漂亮的身影确實是童年記憶中的人後,我大聲喊了出來:“迪希雅!”
聽見聲音回頭的少女茫然地望向我,冰藍色的瞳孔帶着疑惑審視我,似乎在試圖透過我的裝扮認出我是誰。
我把蓋住半張臉的兜帽往下扯,黑色的長發随着一起掉了出來,将自己的白膚色暴.露在空氣中:“是我,斯黛爾!你還記得我嗎,迪希雅?”
迪希雅眼中的茫然褪去,一點點染上了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