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迹内的景象如夢似幻,如泡沫中的幻影,但觸之可及的卻全然都是實物。
站在陵墓前,兩個握着知論派畢業證書的人終于發揮了作用,一人接一句地念出了用古代赤王文字刻畫的悼念書。
“此處長眠着我等忠誠的祭祀,卡薩勒。”
“他智慧如同衆人中的奇迹,又堪贊美與歌頌。”
在所屬赤王文明的遺迹内簇擁着草之神生命的力量,出身教令院的子民又輕聲頌念出了赤王文字的悼念書。明明是敵對的兩個種族,此刻卻交纏相疊,仿佛是親密相連的血脈姐妹,不該是互相仇視的狀态。
而後,艾爾海森分享出來的影像更是證明了這一觀點。
沙漠的赤王帶來了令人絕望的禁忌知識,子民們哀嚎慘叫,是雨林中的大慈樹王無私地奉獻自己的力量相助才勉強壓制住眼前的局面。隻可惜,即便是耗盡大慈樹王的力量、付出赤王的生命,也依舊無法根除禁忌知識帶來的災害。
我收集着眼前的知識量,不禁悲哀于柯萊和迪娜澤黛的病有生之年能否有痊愈的希望,但同時又忍不住将視線集中在祭司卡薩勒身上。
卡薩勒與賽諾的打扮幾乎是一模一樣,難道他就是賽諾的先祖?
我看向賽諾,與接受到消息後有些崩潰拉赫曼相比,有着相同膚色的賽諾看起來冷靜很多,他平靜且冷靜,似乎并不收外界影響,甚至有餘裕來指出拉赫曼口中的錯誤。
……可他真的不在乎嗎?
賽諾自小無父無母,也沒有更小時候的記憶。人和其他生物是不同的,人在滿足生理需求後就會開始追求心裡需求,比如追溯自己的來源;否則孩子不會總纏着父母詢問自己怎麼出生,被抛棄的孩子也不會有要找回親生父母的執念。
一切不過是想知道一個答案,知道自己從何而來,是否有意義地誕生。
我們在遺迹裡沒有呆很久,拉赫曼是個心理強大的旅團團長,他迅速梳理好了自己那揮刀刺向恩人的荒唐一生,再次擡頭時,眼中終于沒有了過分激動的自嘲。
“走吧,是時候該回去了。”
我走向賽諾,指尖勾住他的小指輕輕晃了晃,輕聲說道:“你還好麼?”
賽諾回神,朝我點了點頭:“放心,我沒事。”
“真沒事?”
“真的。”
如果不是因為人多,賽諾甚至想要直接吻上去,而不是兩人勾着小指像談戀愛的學生偷說悄悄話。
遺骨裡提取的信息固然震撼,可就是因為太過震撼,龐大的信息量反而增添了幾分遙遠的不真實感。回顧這些信息後,低頭能看見戀人滿懷關心的注視,賽諾瞬間就将方才的愣怔忘到九霄雲外。
他低聲對我說:“我好想親你。”
我同樣低聲回道:“我也想,但是人太多了。”
艾爾海森強勢插入我們的話題:“不,你們不想。”
我和賽諾一起望向他,隻是不等賽諾開口,我就先不滿地怼了一句:“你這人好小氣,賽諾這些天都在外面跑多久了,我多和他說說話還不行嗎?”
艾爾海森态度堅決:“如果你想問我要個答案,那我的回答當然是不行,不要妄想我有寬宏大量的态度。”
我朝他擺擺手,表示不願多說:“不樂意就别看,我的性子你清楚,我不可能因為你不高興就永遠不跟賽諾說話的。”
艾爾海森沉沉地望着我,見我瞪了他一眼毫不畏懼地回視,他頓時氣笑了,冷哼一聲後直接向着離開遺迹的方向走去。
迪希雅驚奇地朝我這邊張望,湊過來八卦:“你居然把艾爾海森給氣走了?真厲害,你不去哄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