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寒冷,這幾天下起了大雪,世界白茫茫一片,街道車輛少了,行人少了,樹木上覆蓋着松軟的雪花,整個世界仿佛是一副山水畫一邊寫意隽永。陳澤仁可是毫無心思欣賞美景,他今天沒有晚自習可以早點回家,卻不料踩到雪地摔了一跤,隻得起身一腳深一腳淺踩進雪地裡繼續前行,好不容易踉跄着回到家,打開屋子小燈,擰開小太陽,他感覺周身才有點暖和氣,拿起手機正準備看看短視頻休息一會,卻彈出微信視頻,是孫姐的視頻,林春陽期待地打開,就看到,孫姐和張姐在店鋪桌子上吃飯邊吃邊朝他打招呼,三人閑聊起近況,孫姐和張姐最近生意一般,兩人打算最近去進一批新貨看看賣得怎麼樣,陳澤仁又把重複無數遍連詞都沒改的近況再說了一遍,原以為兩人會厭煩,誰料孫姐張姐始料未及問起林春陽最近怎樣,陳澤仁有點迷惑,這兩人就見了林春陽一次,為何這麼挂念,交代情況,又閑聊一會,就有客人來買衣服,兩人隻得放下飯碗招待顧客,匆匆忙忙聽見張姐寄了一個快遞給陳澤仁,随後電話就挂斷了。這些年總能時常受到兩人快遞,吃得喝的用的總是實用而又别出心裁的東西,陳澤仁心中期待這次快遞會帶來什麼東西。大雪封住道路,輾轉多日,幾個快遞總算到了陳澤仁手中,陳澤仁迫不及待拆開最長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兩大捧各色的玫瑰,花朵嬌豔美麗,旁邊張姐娟秀字得知,這是兩人精心種下玫瑰花,寒冷冬天看見如此鮮活張揚妩媚花朵不由得讓人心中為之一顫。另外幾個快遞裝着各類特産食物,小到闆栗花生大到茶葉茶籽油火腿臘肉一應俱全。每次收到這些,陳澤仁都發自内心感動,千裡之外還有人如同姐姐一般關心着他。細心收着特産,找來水桶醒花,收拾特産,心裡填滿感動,能夠被倆人挂念關懷,轉念一想,似乎自己身邊也有人在默默關心着他,陳澤仁決定将這些特産分出一份也給他嘗一嘗,謝謝他的照顧。
周六下午,天空陰沉沉的,地上鋪滿積雪,大家都賦閑在家無所事事,爺爺被牌友叫去打牌喝茶,林春陽在小縣城沒有聊得來的朋友,索性躲在被子裡玩手機,突然彈出陳澤仁消息問他在不在家,要送點東西過來,林春陽猛得驚坐起來,穿好衣服,收拾了自己,在家裡等着陳澤仁到來,外面雪越下越大,陳澤仁卻遲遲沒有來,林春陽不好意思催促,隻是坐立不安的琢磨對方到了哪裡,轉念一想自己門前小巷子鋪滿雪,總是打滑,不少人摔過跤,陳澤仁會不會摔倒了,這麼一想,林春陽更加坐不住,出門尋找等待陳澤仁身影,外面雪如同棉花糖一般般一團團落下,樹上鋪滿積雪,世界安靜隻有雪落下聲音,在小巷踱步着期待那人快點到來,可是好久好久始終不見身影,寒風吹得林春陽臉龐通紅,林春陽轉身打算回屋内等待,正當他轉身時,背後傳來清脆喊聲:“林春陽。”林春陽轉頭一看,陳澤仁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手捧着各色玫瑰在雪地裡呼喊着他的名字,透過稠密的雪花,他看到那人奔跑的急速,他看到鮮花的賞心悅目,更看到他臉上期待的微笑,林春陽的呼吸好像停滞一般,看着他跑過來,陳澤仁靠近他,把花束塞到林春陽懷中笑着說:“送給你的。”這回林春陽不僅呼吸停了,連心跳也停止了,他目不轉睛盯着陳澤仁呆滞地問:“送給我的嗎?”陳澤仁看林春陽好像傻了一樣,皺起眉頭在他眼前擡手晃了晃說:“你怎麼了,這還有一些特産給你嘗嘗,快進去吧!外面好冷,你耳朵都凍得通紅快進去吧!”林春陽猜自己耳朵紅大概并不是因為寒冷,但是看到陳澤仁一身黑色顯得臉越發白皙,加上寒冷竟顯得有些蒼白,他也沒帶圍巾脖子也凍得蒼白,左手提着一袋子東西,右手立在冷風中都凍得通紅。林春陽一瞬間心裡湧起一股憐惜,他好想抱抱對方,用自己體溫焐熱他的手,用懷抱溫度給他驅除寒冷,可是顯然不能,他隻好遏制自己内心沖動,接過對方手裡袋子,帶着陳澤仁走近室内,打開小太陽,讓他不再寒冷,兩人圍着取暖器一邊取暖一邊閑聊。林春陽看着暖光下陳澤仁側臉問:“大冬天你那裡買到的花?”陳澤仁盯着自己圍在小太陽旁的手掌說:“不是買的,是張姐和孫姐自己種的,想着這段時間謝謝你的早餐,所以送着送給你一束。”聽到這番話,林春陽眼眸淡了下來,陳澤仁拿過塑料袋,一件件展示物品,“茶籽油,火腿,臘肉,鮮花餅,闆栗……”林春陽說:“張姐孫姐送給你的拿給給我不好吧!”陳澤仁笑了笑說:“她們沒那麼吝啬,昨天打電話還問你最近怎麼樣,讓我給你也帶去嘗嘗。”林春陽驚訝了問:“她們還記得我,我以為她們早忘記我了。”陳澤仁笑着說:“估計你給她們印象深刻吧!”兩人一起笑起來,林春陽說:“張姐孫姐最近怎麼樣?”陳澤仁回答:“聽說最近進的衣服不好賣,她們倆準備再進一批新貨看看行情。”林春陽感歎說:“其實有時候還蠻羨慕張姐孫姐同甘共苦,不離不棄,讓人羨慕。”陳澤仁調笑他:“你這是寂寞了,想談戀愛了。”林春陽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說:“人年級大了,我也希望有個人陪在身邊,有事情一起分擔,開心的事情一起分享。”陳澤仁說:“那要不我幫你征看看附近有沒有符合你要求的,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林春陽一聽緊張起來,看着他說:“不用征婚了,看緣分吧!”陳澤仁輕飄飄回答:“看緣分那有點難了。”林春陽低頭看着熱光沒有接話,一時間陷入沉默,忽然林春陽嘴角噙着笑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呀?”陳澤仁低着頭默默說:“我不想談戀愛,那是件很辛苦風險很高事情,你看王玥,範安康媽媽,好像也沒有很好結局,我還是躲在我的一畝三分地裡,自給自足過下去吧!不羨慕有誰幫助别人也傷害不到我,就知足了。”林春陽低着頭繼續問:“不孤單嗎?”陳澤仁輕松回答:“誰不是赤條條來來去無牽挂,跟一個人在一起就不孤單了嗎?”這個問題嗆住林春陽,前十幾年,他不缺别人喜歡,有萬鴻給他愛情,有父母給他親情,還有一群朋友環繞周邊,可是自從接連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愛情随風而逝,母親已經無法相見,父親整日忙碌抑郁,至于朋友,他自己早已跟他們人生完全脫節,他們或許事業有成,或許姻緣美滿,每個人都在操勞自己生活,但林春陽生活已經完全停滞了,與他們越來越遠。這些曾經擁有的全部逝去,最先襲來的是孤獨和缺乏安全感,好像一切總是飄忽不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過如此。當林春陽耗盡力氣克服孤獨,内心的不安全感時常問候,總有一絲絲念頭無法消失,如果有個人在餘生不會離我而去,就陪陪我該多好,哪怕隻是聽自己說說廢話隻要有個人在自己或許就不會孤單,或許隻是幻想,但是恐懼内心總讓他妄圖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聽到陳澤仁反問他不禁深思,是否存在這樣人,歎了口氣說:“可能是這樣吧!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可能大家最後都是孤獨的吧!”陳澤仁不置可否,要他安慰實在違背自己意思,如果繼續添油加醋,他又不忍心看林春陽低落的面孔。随後轉移話題聊起遊戲,最後打開遊戲打了兩局,兩人經過之前組團,現在配合得如魚得水,意猶未盡天卻黑了,下雪天天黑得早,路上不好走,陳澤仁想着趕緊回家。林春陽卻還意猶未盡挽留道:“在這吃飯吧!晚上我送你回去。”陳澤仁邊整理東西邊說:“不了,太麻煩了,我先走了。”随後轉身走出室内,林春陽卻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戀戀不舍看着他的背影,陳澤仁站在大門口對着身後林春陽說:“你回去吧!外面冷,我不用你送,都這麼大人了。”林春陽卻略顯羞澀繼續跟着他說:“門口特别滑,好多人在這摔倒,我看你安全過去,我再回去。”陳澤仁調侃笑着說:“我多大人了,哪裡需要你看着。”
随後一步步走進雪中,林春陽就站在門口看着他的身影,在漫天雪花中越來越小,直到拐彎處,陳澤仁朝林春陽揮揮手告别,林春陽也揮手回應,陳澤仁一轉身就消失在拐角處。林春陽卻還站在大門口看着茫茫雪地,天更黑了一點,林春陽才走進院内。
推開院門,小院積滿雪花,陳澤仁拿起一把鐵鍬開始鏟雪,雪下得小了一些,林春陽穿着笨重,導緻鏟雪也花費不少力氣,不一會就氣喘籲籲,邊鏟雪邊想起剛剛對林春陽說的話,他不斷反思是否自己過于悲觀,林春陽本身溫柔細緻,難道不能有天降奇緣,他如此渴望陪伴為何自己要說那樣話給他潑冷水,越想越懊惱,也累得滿頭大汗索性撐着鐵鍬休息起來,擡頭看着天,小院不遠處有幾棟高聳住宅樓,燈火通明,他想屋内人或許正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熱騰騰火鍋吧!寒風吹得冷汗涼飕飕的,陳澤仁三下五除二鏟完雪,走進漆黑一片室内,打開開光,室内亮起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