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去什麼夜滑嗎,非得這個功夫送,那破鎖子三百六十五天不帶丢個盹兒的,趕明兒我非得砸了去!”
“呦,快六十了還當自己年輕小夥兒呢?見山!趕明兒跟着去,幫忙把錘子提上!”
裡屋響起熟悉的鬥嘴聲,今見山坐在爐子邊暖手:“是得有個把風的人,明天一早您别忘了叫上我。”
“先說好了收費五百啊!萬一沒砸成被你看了笑話不成現眼了嘛!”
今見山垂頭笑道:“那不行,您健步如飛,萬一被人發現我怕您扔下我不管。”
“二百!”
江牧訣抱了幾個奶瓶從裡屋走出:“這總該值一出戲的價了吧?”
田烽跟在他身後,抱了個大鐵盆笑:“見山給他,夠他買非甾體類的消炎藥了。”
不知道二人因為這話想起什麼事了,站在爐子旁笑得停不下來。
今見山無奈接過奶瓶和鐵盆放在地上,然後提起爐子上的壺開始一個個灌。
這五隻小羊羔出生才一個月,是從供應商陳叔那裡要來的。
本來應該明天送過來,但是兩人在電話裡分明是等不及的意思,今見山索性專門去了趟供應農場,趕在夜滑前給送過來。
所有奶瓶灌滿後,今見山抱起其中一隻叫的最兇的小羊,放了半天才将奶嘴兒放進嘴裡。
一邊看小羊羔吧唧嘴一邊聽那兩人打啞謎,今見山實在忍不住了。
“二位要樂也帶着我一起樂啊,不然顯得我特傻。”
“你現在樣兒就挺傻,像是要捂死這羊崽子。”
江牧訣奪過他手中的奶瓶,攔腰将小羊羔從他懷裡抱出來:“聽雪屋的事兒處理怎麼樣了?”
“該賠的都談好了。”想起早上的事,今見山失笑地搖頭,“銳凡多談了九千。”
“什麼時候動工”田烽擡腳勾過一個凳子坐在旁邊。
今見山:“本來後天過來安玻璃,前面打電話推到了一周後。”
“店裡的活兒一天兩天沒見個頭,又不是離了你不能轉了,”江牧訣抽空瞥他一眼,“哦,是個閑人,總忘了你現在單身。”
分手的事過去都一年了,話裡話外故意催他再找呢,今見山靠在火牆上沒吭聲地笑了笑。
“話說的像是指桑罵槐。”田烽也抱起隻小羊羔,一邊喂一邊替今見山說話,“這世上誰離了誰都能轉,見山雖重情卻是個灑脫的人,還不至于為個過去的人就一蹶不振了。”
“哼,要我說安浩也是有意思,”江牧訣不滿地皺起眉,“要過不下去早早說,感情耗他一人青春?在一起那麼多年說放就能放下,說難聽養條狗也......”
“你不會說話就閉嘴,說誰狗呢!”田烽聽了這話倏地甩過奶瓶。
“我是那意思嗎?我發現你這人聽人說話淨撿你能聽見的。”
江牧訣擦了擦甩在臉上的奶漬,指着今見山聲音不由提起來:“三十了,你不急是吧?就跟我們見天兒這麼窩着?诶行,我倒樂意得很!”
屋子裡不止有鬥嘴聲還有一聲聲軟糯帶顫的咩聲,今見山抱臂看着他們,順便插.了一嘴:“二十九。”
江牧訣倏地看向他:“二十九顯着你了是吧?你看看你一天這副吊兒郎當樣,長得人模人樣穿得都是些什麼玩意兒,把那鏡子給我取了!”
“人那叫滑雪......”田烽話音頓住,轉頭看向今見山的額頭,緩緩露出意味深長地笑,“總歸是動了些心思?”
剛才要抱羊羔往廚房裡放,今見山為了方便将滑雪鏡撥到額頭上,但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誤會。
“您别動不動拉郎配,上次容刻去市裡時讓幫忙帶的。”
“從小一塊兒長大他動個屁心思,要不知道的人以為哪兒有些隐情呢。”江牧訣又撈起另一隻小羊羔喂。
田烽瞪了他一眼,轉頭說:“如果再遇上喜歡的也别憋着,用之前的經曆去否定另一段感情對誰都不公平......”
“真誠是人格魅力,抱有偏見去看别人時也是在看自己。”今見山接上田烽的話,摸了摸他抱在懷裡的小羊羔,“放心吧叔,時間不早了,都在停車場等着。”
“對了,你大伯那兒帶話了,”江牧決說,“老頭子話說得忒氣人,還放風,我這兒是銅牆鐵壁還是咋?”
今見山被“老頭子”三個字逗笑了:“他老人家帶什麼話了?”
“人提前半年預約你時間呢,五一演習結束讓你把所有事情推掉。”
“看來又得挨訓。”
今見山穿好滑雪服帶上滑雪鏡,攔住田烽不讓出擋風簾子:“棚底爐子修起來不難,這些日子忙完我回來親自上陣,這兩天你們先把小東西放我屋裡,不然晚上吵得你們睡不了。”
“那多難聞。”
今見山擺手:“沒事兒,走了啊叔。”
“看着點路騎。”
“嗯,放心。”
“滑的時候别瘋滑,大晚上栽到雪裡找都不好找。”
“......知道了。”
野奢酒店的投資人除了今見山父母外,還有這兩位叔叔。
他們是今見山父母的好友,在他們那個年代同性戀一詞還是比較陌生,即便喜歡同性多少都會隐藏起來,不會讓自己變做一個格格不入的人。
而田烽與江牧訣不是,他們熱烈自由,永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這也是父母為什麼會将今見山放在他們身邊的原因,但也不能否認是父母探尋世界的一個借口。
不過對此今見山并沒有任何怨念,因為結果确實像他父母期盼的那樣,而他也多了兩位父親。
三方都得益,最初的借口也變得美麗起來。
卸了羊羔車也變輕了不少,今見山踩踏闆的速度加快起來,不是冷,隻是單純不想聽張銳凡嘴裡出來的話。
每個路燈之間隔了十多米,昏暗下根本分辨不清前面的是什麼。
在轉過一個小彎看見那移動物體時,今見山立刻知道是來時見到的人。
其實前面他想問一聲是不是走錯了路,畢竟走錯的人實在是不少,但在看見那雙含了敵意的眼神時,他還是沒當多管閑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