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雖然是個不正經的人,但卻是個極其嘴嚴的。
囑咐照顧這種話她會說,前提是要看被囑咐的對象是誰,如果是他,那絕對不可能。
看着這雙眼睛裡含着的微妙,遊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是個很有邊界感的人。”
今見山點點頭:“沒錯,所以?”
遊弋看向窗外:“告訴她你有女朋友,她不會再打擾。”
“......”
還真是個妙招啊,今見山都不知道該不該笑了:“你就知道我沒有。”
“嗯。”
今見山看着側臉:“但是你怎麼知道,難道我臉上寫了單身兩個字?”
“衛生間不是說了。”
今見山愣了愣:“什麼衛生間?”
“有個缺斤短兩的人想把姑娘嫁給你。”遊弋閉上眼低聲回。
沒想到是背後說人閑話被聽到的事情,今見山笑着搖頭:“記憶力不錯。”
再坐五分鐘差不多到目的地,看遊弋閉上眼一副拒絕繼續聊的模樣,今見山識趣的不再打擾。
嘯甯塔在一座山上,所以景區的車也隻能停在山腳下,剩下的路還是需要兩條腿。
兩人跟着人群下了車,遊弋把兜裡已經濕透的帽子取出來戴在頭上。
高處的風景和低處的區别太大,所見之處全是鱗次栉比的松樹。
黑壓壓的一片遮擋住視線,又被漫天的雪霧壓制住這種黑,總體感覺說不上的沉悶壓抑。
遊弋将下巴埋進衣領裡,環視一圈後垂着頭不再看。
周圍人群的嘈雜聲也被他刻意屏蔽。
走出停車場人群開始分散,大多數都往左邊的幾條山間小道走去。
遊弋跟着今見山的腳步一路往右走,走了大概十多分鐘後停下。
擡眼往前看去,隻見兩片山林中間夾着一條坡道,不陡卻很長。
坡道兩側有助行的鐵杆,寥寥幾個往上走的人正謹慎地扶着。
遊弋的眼裡閃現出不加掩飾的煩躁:“隻有這一條路?”
“很多,但隻有這一條路有橋。”
察覺到陡然轉換的氣場,今見山冷下眉眼卻帶着笑說:“換别的路?”
“遠麼?”
“遠。”
其實就是折回去再随便選一條路走,但此刻今見山莫名其妙想跟遊弋軸一軸。
他想好了,如果這人非要換路,他絕對會選一條最遠的路。
今天就都這麼互相折騰,看誰折騰過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招數絕對不是下下招。
結果沒給今見山自損的體驗,滿臉透着厭煩的人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了。
這讓今見山怔愣的同時,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
他看着遊弋的背影,目光緩緩挪到抓握上鐵杆的手。
是了,那盤不合口的炒面。
“遊老師。”
正要邁步的動作停下,遊弋扭着頭看過來。
今見山撈過帽子戴在頭上,走近後哭笑不得地說:“你應該知道在冬天徒手抓鐵杆的下場吧。”
不等遊弋說話,他從背包裡掏出一雙相機專用手套,把右手那隻遞過去:“一人一隻,你走右我走左。”
遊弋直直盯着今見山的眼睛,片刻後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手套非常暖和,沒多久露在外面的右手反而比.插.在兜裡的左手還要熱。
坡道挺滑走起來有點吃力,遊弋往左邊看了眼。
今見山一步步走得很穩也很輕松,從身闆可以看得出是常年鍛煉的人。
而他也是鍛煉的人,所以這種松弛感應該是走了很多遍才會有的。
李棠剛上大一的時候,遊弋從她嘴裡聽過很多次今見山的名字。
基本都是對新朋友天花亂墜的誇贊,這當中最多的是關于荷爾蒙一說。
那陣遊弋上高三,李棠提出想介紹他們認識。他們也确實有很多次見面相識的機會,很可惜,通通被他拒絕。
後來考上溥大,入校前李棠提出要去野外騎行,遊弋沒有再拒絕。
可那天發生的事又将相識的機會錯開,這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李棠再也沒有提過。
現在看來,李棠的誇贊還是片面了,遊弋想着很輕地笑了笑。
坡道上去依舊是松樹林,霧氣遮擋了一部分視線,從這裡隐約可以看到不遠處的路牌。
兩人并上肩繼續往前走,每走一截前面的風景便清楚一些。
樹林漸漸消失後便是嶙峋的山石,霧蒙蒙的一片中,隻露了個灰色吊橋的橋頭。
山不高,護欄前站着的人紛紛舉着手機拍照。
環視一圈,今見山掏出煙點上,拿煙的手随意朝前面點了點:“過去就是嘯甯塔,在這看會兒風景麼?”
遊弋:“走吧。”
今見山笑了笑,帶着往吊橋上走。
橋上鋪設了防滑膠,兩邊的防護也做得非常好,三三兩兩的人正趴着往遠處眺望。
今見山回頭看了眼,發現後面跟着的人低着頭,沒有要駐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