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烽嗔怪地白了江牧訣一眼:“我聽老駱說隴溪明潭的雪這兩天化的厲害,小遊去那兒看過了沒?”
遊弋邊往紙巾上扒拉碎屑邊勾着禮貌的笑:“還沒顧上去。”
田烽:“那正好啊,初五跟着一起去轉轉?”
“我看行。”江牧訣也附和,“這段時間晝夜溫差大,那兒的泉水白天晚上都不是一個樣兒,沒事兒的話就一起去。”
今見山終于适時出聲了:“您二位别難為人設計師了,年夜飯的爐子還得指着他呢。”
“嚯,設計師?”田烽看過去。
“嗯。”遊弋點頭,沒有具體說是什麼設計。
“你是請人來做客還是怎麼個意思?”江牧訣不太高興地看着今見山,“給銳凡打個電話,來的時候讓帶些下酒小菜,一會兒把烤爐架到院子,午飯烤烤肉吃。”
今見山有些無語:“那今晚的年夜飯?”
“不是說了叫酒店送嘛。”田烽起身往門口走,“烤肉簽子你刷了?”
“那能沒洗嗎?不洗都得哈喇了。”江牧訣也跟着起身,“小遊能喝酒吧,一會兒喝點?”
遊弋其實挺想拒絕,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站起來隻好委婉地說:“叔,我開車過來的。”
“那怎麼着,有車的人還都不能喝酒了?”江牧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中午就小酌兩杯,等晚上再放開喝。”
聽出來了,這是要留他在家裡過年了。
遊弋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兩位叔叔已經拿上衣服出了門。
“放心,一會兒我會跟他們說。”
遊弋垂着視線看過去:“你不該提李棠。”
“嗯,但是已經提了。”今見山仰靠着沙發背看他,“家裡不常來人,換别人這頓飯也免不了。”
“顯然不止是這頓。”遊弋蹙着眉懶得再聽找補的話,“爐子在哪?”
靠近大門口有個雜貨屋,連接院門牆的拐角處用鐵網圈出了一塊不大的空間。
之前路上偶遇的咖色羊羔,此刻正在裡面軟咩咩的曬着太陽。
遊弋大概瞟了兩眼,發現比記憶中的要長大了不少。
兩位叔叔正在雜貨屋裡搬弄着烤爐,因為身體都很好,今見山出來隻是看了眼,然後帶着遊弋往棚底走。
“就這爐子。”
今見山把位置讓開,然後環抱雙臂站在秋千旁,等着遊老師大展身手。
火爐上的爐蓋是由大大小小的可活動鐵圈組成,這種爐蓋很适合家用,可以在用任何不同大小的鍋時自由調節。
絲絲縷縷的煙就從這些縫隙往外跑,不多也不嗆人。
遊弋拿過一邊的火鈎挑下最中間的小鐵圈,煙稍微大了些但也算不上多。
他又用火鈎拉開最下面的抽屜,裡面并沒有堆積的炭灰。
目前看來一切都沒有問題,遊弋躬着身子又往爐子後面的連接口看了看。
這一看就有些無語了,他什麼也沒說地回頭看了眼。
然而今見山像是看出了這一眼的意思。
他盯着側臉,坦然地承認:“沒錯,是我,我按照網上視頻學的。”
遊弋正掰着排煙口的一塊泥,聽了這話不明顯地笑了笑:“東西還剩麼?”
“嗯。”
“工具也都拿過來。”
交代完,遊弋起身往火牆的另一面廚房走去。今見山在原地又站了會兒,等人進去他才往出走。
走出棚底就看見田烽和江牧訣很安靜地支着烤爐架,今見山越過二人進了雜貨屋。
沒一會兒,田烽不出所料的找來了。
“嗯嗯!”田烽清清嗓子,“那個......”
“您想多了。”今見山直接打斷要往下說的話。
“你要沒往這方面想怎麼知道我想多了?”
田烽倚着門看着廚房的方向:“誰家的娃娃怎麼生的這麼好看啊,我要再年輕個二十來歲指定得撩撥撩撥。”
“嫌我江叔年齡大了?”
江牧訣今年五十七,因為常年鍛煉,精神氣依舊像個三十出頭的小夥兒。
再加之長得高大英俊,所以很多白鴿湖的人都以為今見山是他的兒子。
田烽從放炭火的江牧訣身上收回視線,笑說:“那不能,好不容易聞着味兒找來的,哪兒能這麼快嫌棄。”
“得,我就不該多嘴這一問。”
“棠棠的發小跑這兒來幹嘛?”田烽問,“大過年旅遊?”
正翻工具箱的今見山聽了這話動作一滞,這個問題他完全沒有想過。
如果南林球場改建的事情很急迫,那聽雪屋租住一年用來采風就不太合理。
即便真的着急,那又為什麼在過年的時間身處外地且還什麼都不做?
難道采風必須需要帶領麼?今見山腦海裡自然而然浮現出玻璃窗前的那一幕。
田烽見他不理人,用腳磕了磕門框:“找金子呢?人出來了。”
“一會兒給叔說别灌他酒,”今見山提上東西往出走,“吃完飯我送他一趟。”
田烽不幹:“要說自己說去,把人接來的時候也沒見你思前顧後。”
那不是急着年夜飯的事情麼,誰知道一個李棠的發小出口就捅了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