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弋拿着筷子正準備把簽子上的肉剝下來,卻被江牧訣制止。
“不能那麼吃。”
江牧訣說着指了指張銳凡:“看見了麼,就得吃的嘴角有印兒才知道你肚子裡進的是烤肉。”
“遊哥,我都不怕您就更别擔心形象的事兒了,咱這兒沒人笑話,是吧哥。”
今見山拿了一罐可樂放在遊弋面前:“随意就行。”
圍在一起吃飯的氛圍很好,陽光照曬着,咩叫聲在談天說地的笑鬧聲中配着樂。
遊弋為了不那麼突出,或者說為了不吸引視線彙聚在他這裡,學着他們的模樣,手拿簽子一口口咬着往嘴裡塞。
牛肉羊肉肉質不錯,涼菜酸辣口的也還不錯,但他不喜歡重口。
碳酸飲料也是不喜歡的所以并沒有打開,将碟子裡堆滿的硬着頭皮吃完,遊弋停了筷子。
沒一會兒身邊的人起身進了屋子,兩分多鐘後又重新落座,緊接着面前多了一杯純淨水。
“杯子洗過。”
遊弋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他擦着嘴角對身邊人道了聲謝。
“還真是,我那會兒在校門口吃上一串頂着到晚上都餓不着。”
“你媽在那邊住着還習慣麼?催沒催你?”
田烽白了眼江牧訣:“能不回回來都問這個嗎?非得聽出些不好來?”
“聽這話說的,還不能問問了?”江牧訣不理他,轉頭又問,“我聽容刻的妹妹也過來了,那丫頭好像比你小點兒?”
張銳凡咬着筷子咯咯咯笑:“今哥沒給我說。”
“小丫頭喜歡勳子,您别和田叔換着點鴛鴦譜。”今見山往旁邊的盤子上放了一串圓菇,“人舉家從骊城過來陪着容刻過年,不是來給姑娘謀婚事的,再說才二十。”
“還舉家,葉拂耳不是骊城的?”江牧訣不滿地啧啧兩聲,“話說的好像咱這兒搞葉獨似的。”
田烽在底下踹了一腳:“可不興說啊!”
江牧訣立刻收了腳,依舊裝沒聽見田烽說話:“一過年不上學了多好,可着性子玩兒去什麼也别想,玩夠了有她回去對着課本的時候。”
“吃飯提什麼上學的事情,掃興。”田烽拿了串烤茄子遞給遊弋。
遊弋道了聲謝接過,然後繼續往嘴裡塞。
江牧訣終于斜眼看向田烽:“語文考9分也真有你的。我當時發卷子的時候就想,合着這人不是理解能力有問題,而是壓根就沒帶腦子。但凡你往書上多看倆眼,也不至于能考出個個位數。”
張銳凡大笑着問:“诶叔叔叔,您是不是答每道題都把題目抄了一遍?”
“就你聰明。”田烽把話題轉到遊弋身上,“小遊和棠棠從小一個班?”
桌子上所有目光都看向遊弋,遊弋舉着茄子擡頭,一時不知道該看誰。
最後他還是偏頭看向問話的人:“她比我高一級。”
江牧訣:“哦你比她小一歲啊,我還當你們都是同齡,那發小就是純發小,跟背着書包進學堂沒有關系?”
遊弋又看向江牧訣,點了點頭:“一個院子長大。”
田烽問:“那你是後來搬去了溥市?”
“大學報考了溥大。”
“咋沒去昌大啊,要報了昌大就和我哥早認識了。”
張銳凡搖搖頭:“不過緣份這東西還真是妙不可言呐,兜兜轉轉又認識了。不過遊哥,你為什麼報考溥大啊?”
遊弋頓了頓,這個問題他并不想回答,所以敷衍說:“學分夠。”
一桌人又都看他:“......”
“呦呦呦看到沒,”田烽笑起來,“咱這兒坐着個設計院的學霸呢,輕飄飄一句氣死人的話!”
整頓飯就着溥大的問題來回問了很多,遊弋吃得有點勉強,回答得更禮貌規範。
一桌人應該是覺察出一些,說到後面就适當的保持了點距離。
直到吃完飯往棚底走時,遊弋才反應過來這頓飯并沒有酒。
“差不多了。”遊弋用鏟子攪了攪桶子裡的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年夜飯應該沒有問題。”
今見山在旁邊往袋子裡裝磚頭,聞言偏頭看他:“一會兒送你。”
“不用。”遊弋想都沒想就拒絕。
“我記得你一路睡來的。”
見他提着桶子要起不起的,今見山笑了笑沒再逗他:“位置一會兒發你。”
兩人各自拿着家夥又上到屋頂,這回今見山讓遊弋走在前面。
等把東西都放在煙囪邊時,今見山就安靜的在一旁看着。
人體周身有種看不見的能量叫做磁場,在佛法裡稱作感應。
就像有個人沒有在言語或行動上表示出喜歡與否,隻是和他同處一個空間,也能感知到是不是舒适。
遊弋的磁場讓人并不舒适。
就吃飯時來看,他會讓身邊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變得小心翼翼,好像随時要做好他起身離席的準備。
但面對的又是一個非常有禮貌教養的人,所以知曉他不會離席,那種小心翼翼就會變成客氣疏遠。
緻使健談的人會刻意避開他,營造出讓他舒适的空間。
二十分鐘不到煙囪砌好了,真是印證了之前說的術業有專攻的話。
一層層堆砌與本身兩小時的成果分毫不差,完美符合了建築師的雕欄玉砌。
今見山探頭朝煙囪裡看了看,随意問:“你什麼學位?”
“學位?”遊弋也瞟了眼煙囪,然後提着泥桶站起身,“本科。”
建築師的要求如果是本科,必須得從事設計行業五年才能考證。
那五年前李棠找他設計經停的時候,他應該并沒有建造師證。
回答讓人很意外,尤其溥大的本科畢業生基本不存在。
今見山說:“我以為你至少研究生。”
看遊弋仰着脖頸在放松,沒有就這個話題要聊的意思,今見山已經習慣的不去自讨沒趣。
他把裝磚的袋子塞進遊弋提的桶子内,然後接過來提到自己手上。
從梯子往下走的時候,今見山邊倒着邁腿邊問了一嘴:“在這邊過年?”
“嗯。”
今見山擡頭看了眼:“這兩天忙完沒什麼事兒,初三繼續?”
“嗯。”
一番拉扯的作别後,遊弋在衆人的目光下點着火,朝來時路返回。
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回的時候倒是多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他覺得味道不錯,且還挺喜歡的槭糖糕點。
微信響了,發的人很細心,像是生怕走不明白似的,發了經停野奢聽雪屋明确的位置信息。
遊弋點開導航,看了眼倒車鏡。
一個男人拉着雪橇正往湖上走,他的後面是紅磚青瓦的屋子。
屋子裡面住着一對愛人,脫離了世俗眼光過着閑雲野鶴的生活。
他們無需憂慮老無所依的問題,因為有個人在做着兒子本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