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銳凡還是不讓開,也不知道哪來的煙,掏出來就往前遞,今見山降下車窗趕緊阻止:“銳凡!”
一聲喊讓外面的人唰唰唰全朝他看來。
“哥?”張銳凡瞪着大眼睛瞬間變臉,從胸腔裡提起一口氣,“你又咋了——!”
一聲吼把遊弋吓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今見山瞥了眼遊弋,挂斷電話忍着笑說:“趕緊疏散人群去。”
“你們又打架了?!不是......”張銳凡立刻看向面前的警察,慌忙要解釋,“小林哥,你聽我說......”
“嘚吧嘚吧嘚吧沒個完了,”警察小林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處,“這兒有執法記錄儀,你再往前走我就以妨礙公務抓你了啊。”
張銳凡臉色非常難看,跟快哭了似的,今見山緩聲安撫:“沒什麼大事兒,忙你的去。”
“哥,天亮之前你們一定能回來吧?”
“嗯。”
得了他的保證,張銳凡哦了聲乖乖讓到一邊,遊弋跟着走向另外一輛警車,在鑽進車之前轉頭對張銳凡說:“不必擔心。”
“......哦。”
兩輛警車行駛在葉拂耳的柏油大路上,遊弋坐在後座偏頭靜靜看着窗外。
縮成一團的樹影被怪石嵯峨映照出無數個尖端,魑魅魍魉悄無聲息蟄伏在皎潔中,稍不留神就會沖破窗子撲咬一口。
掠過掠過再掠過——
無事發生。
遊弋掐了掐指腹,在窗戶上看見了自己非常平靜的臉。
這感覺其實有點奇怪,像是他要趕赴什麼刑場,也或許是奶油小生确實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刻他的感覺很好,雖然并不光彩體面,至少比躺在床上繼續夢那場荒誕的往事要強。
長達灣派出所做不了發檢,所以隻能去到11号區域的五林派出所。車輛行駛途中路過了那個具有神話色彩的守燈島,島上一片漆黑,能模糊看清的隻有那座橋上沒有拆卸的春幡。
說是一個小時就能結束,但很明顯沒有算來回路程。遊弋掃了眼中控台上的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整整兩天沒吃東西這會兒才感覺到饑餓,一陣陣心慌和惡心讓那點良好的感覺消失幹淨。
繞過一排霓虹燈又行了二十多分鐘,路邊終于出現閃着警燈的柱子,又走了一截右轉進了藍白相間的院子。
前面的警車停下,小林警察回頭看了眼他:“一會兒跟着他們的流程做就行,如果沒什麼問題會有人送你回去,有問題的話也會有人來接你。”
遊弋沒說話,跟着他們一起下了車。
“馬大,”小林警察上前,“麻煩您了。”
馬國軍點頭,指了指另一個警察:“小賈眼睛睜大了開車。”
“好嘞!”
馬國軍沒有多看遊弋,拍了拍今見山的肩。兩人有說有笑的一起上了台階往派出所正門裡走去,遊弋跟着另兩名警察綴在他們身後。
派出所挺熱鬧,大廳左邊的藍色凳子上分别坐了兩撥年輕人,中間隔着幾張空凳子。
年輕人隔着凳子互相用眼神攻擊對方,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他們面前,有拿相機錄像的,有叉腰扭臉的,還有用對講機說話的。
警察話沒說兩句,有個女人就開始指着一個捂頭的男人開罵。
罵的挺難聽,另一邊的女人也跳起來開罵,被警察厲聲呵止後又開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遊弋被帶到距離他們不算遠的位置停下。
“身份證給我。”
遊弋從口袋裡掏出來遞給他,警察接過後指了指座椅:“裡面有人,你先在這兒坐着。”
對于時間觀念這個問題确實說不了什麼,畢竟一個小時之說也不是他們說的,但環境實在糟心。
遊弋有些煩躁地拉開羽絨服拉鍊坐下,兩個胳膊支着腿,右手拇指和中指使勁按壓在太陽穴上,旁邊的人群一會兒安靜一會兒叫嚣,神經也跟着分貝一下下突跳。
“好家夥你還真是看見爸爸倒打一耙啊!調監控!你丫就是典型的不見棺材不落淚,警察叔叔,您老看看監控上誰先動的手就破案了!”
“叔叔,你看看他的頭,我們要先動手會被打成這樣嗎?”
“嘿我這暴脾氣,打不過就開始裝無賴是吧?臉給你你扇不疼還怪我皮厚了還!”
“就是他先動的手,我們現在要求驗傷!”
“你再指一個!信不信我把你手指頭上的指甲油啃了!”
“來來來都把地方給騰開,讓他們在這兒再幹一仗,咱也能刷新一下最快出警記錄,南子愣着幹嘛?快給這些血氣方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讓開,一會兒小心再波及到,又得給人扣個襲警的罪名。”
“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