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明白了話裡更深的意思，女人點點頭：“那你現在有時間去我那裡嗎？我畫了幾個扇子想送給你們。”

“我......”

“不止是感謝你，還有經停的員工。”女人打斷，“麻煩大家讓我真的很不好意思，一點小心意就别拒絕了吧。”

“他們要知道我拒絕畫師的扇子，能把店給拆了。”今見山很随意地笑了笑，“但現在我得等個朋友，完事兒過去拿行麼？”

女人點頭：“當然可以。”

等人走遠後，今見山長舒一口氣，他忽然不敢回頭往玻璃屋看了。

這感覺挺搞笑，好像害怕回頭看見的是空無一人。

其實就算看不見人，他也可以上前去敲門。

所以在回頭看見遊弋的時候，今見山又做了一個事後想起非常傻逼的事。

他先是彎腰撿了塊石頭，對着屋裡的男人舉了舉，然後轉身。

中指和拇指握住石頭呈水平，身子向□□斜瞄準，猛地發力朝湖面打出去。

打出去的瞬間食指還不忘将石頭打個旋兒。

今天太陽大，今見山隻穿了一件灰色圓領衛衣，所以打水漂的姿勢非常舒展帥氣。

但很可惜，因為石頭不夠扁平的原因，在湖面上隻彈了六下就沒了下文。

今見山搖搖頭以示不滿，躬着身，又在湖邊找了塊扁平的石片。

他背對着玻璃，再次舉起來示意屋子裡的人看。

動作還是完美，石片擦着湖面彈了一下砸出小片水花。

因為慣力原理，飛出去一小截又彈了一下，緊接着在湖面上滑行出一條很長的白色水線。

要想數過去，肉眼發現根本沒辦法數清彈了多少下。

水線跟着石片消失，今見山算是勉強滿意。

他轉身對着玻璃屋，雙臂大開地輕輕點了點頭。

等了差不多五秒，屋子裡的人終于給了點反應。

視線不夠清晰，但可以看到男人松開了環抱的雙臂，遙遙對着他鼓了鼓掌。

不但傻逼，還他媽非常幼稚，今見山揣着兜左右掃了眼。

還好藝術家們都挺忙，沒工夫看他在這裡現眼。

今見山一手掏出手機，一手擋着陽光，給裡面的人撥了通語音。

就挺無語，手機這種人人不可或缺的東西，在遊弋手裡竟然連錢包都算不上。

真要指望秒接或者秒回，那就得看時機和運氣，兩者缺一不可。

打不通，今見山隻好再次看向裡面的男人。

好在指了指手機，那人會意的消失在窗前，三分鐘左右回撥了過來。

不等開口，今見山先說：“給個分數。”

那邊不帶任何情緒，平淡地問：“滿分多少？”

“10吧，”今見山将聽筒稍微離開了些，“就算拿個56分的也覺不出差距來。”

“9。”

“遊老師，我能問問那一分差哪兒了麼？”今見山看到人又出現在窗邊，“難不成您還能破個記錄？”

“光線。”

玻璃屋兩邊都是高聳的樹木，雖然光秃但還是能遮擋不少陽光。

從這裡看過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子裡，但要屋子裡的人往外看，可能看到的更多是光吧。

今見山眯着眼不滿地說：“光線問題也算我頭上？”

“沒帶傘你會怪下雨？”

“合着肚子餓還不能怪沒吃飯？”

那能說的太多了，今見山沉沉笑出聲：“這幾天跑哪兒玩去了，不會真赴約了吧？”

“什麼約？”

今見山看了眼湖面，拖長語調說：“我付錢幫你買的那瓶奔富，也算是贈送遊老師春宵一夜？不過四天是不是有些誇張？”

等了半晌手機裡也沒有聲音，今見山掏出根煙點上：“行了逗你呢，明天要出門的東西都準備了吧？”

“采風？”

“......”

今見山服氣道：“周年紀念日邀請你一起去雪山。”

“準備什麼？”

“......如果你講究，”今見山抽了口煙，“算了，我正好要出門，明天吃過早飯在後門平台等着，别遲到。”

“嗯，謝了。”

挂了語音通話，今見山朝屋裡擺擺手，轉身朝反方向走了。

遊弋還站在窗邊，沒一會兒身影從視線裡消失，随後握着的手機響了一聲。

——遊老師，能給個正常聯系方式麼，比如古老的11位阿拉伯數字。

把手機号碼發過去，遊弋将視線原落回湖面。

9号區域的湖很深，吸收了部分光線的湖，呈現出很深的藍色。

近處是一層層波光粼粼的縠紋，更遠處是一層反光的鏡面。

能勉強看到彈跳之後劃出的水線，但什麼時候落了水卻并不清楚。

光線太強，甚至看不清站在其中的臉，隻能堪堪看到，那是一個被光灑滿的人。

又看了會兒，遊弋在吧台上找到經理的電話撥了過去。

那邊很快接通，急促的好像非常忙的樣子。

“你好經停有什麼可以幫您？”

遊弋禮貌地問：“方便說話麼？”

“您......哪位？”

“遊弋。”

“還真是！遊哥你回來了？！”

看來是不忙，遊弋直接問：“葉拂耳有沒有商場？”

“呃遊哥，咱這兒雖然都是村啊鎮啊，但您話說的是不是有點忒瞧不起了些？”

“......”

電話裡像是忽然想到什麼：“您要想買東西那肯定得是大把票子的，對吧？”

聽着像是在說冤大頭和暴發戶，遊弋直接忽略：“在哪？”

*

“不是，我他媽沒聽清，你說要先去哪兒？”馮勳看着副駕的人，“你要去黎荛五行買東西？”

沈容刻：“看來這段時間閑錢賺了不少。”

“你們至不至于，”今見山笑說，“大小好歹是個老闆，讓别人聽着還以為每天勒着褲腰帶過日子。”

沈容刻說：“滿城村的房子動起來也差不離了，這個節骨眼上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兒花。你倒好，眼都不眨往那地兒鑽。”

“不是，你平常也不去那兒買啊，是他媽突然打算當今少了？”

也不是非得去黎荛，主要第一次見到遊弋時，今見山注意過他的行李箱，還有全身上下衣服的品牌，以及衛生間用的牙刷和杯子。

那一樣樣東西，無一不證明主人有多講究，最主要的還有弄巧成拙還清的債務。

今見山清了清嗓：“就我欠的那債。”

沈容刻和馮勳齊齊看着他，明顯要聽的不是這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