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提着的袋子随手放在吧台上,遊弋徑直進了書房。
那邊視頻還沒有斷,兩人一直那麼巴巴等着他。
遊弋整理着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擡頭說:“讓馬總那邊準備開始。”
“開始個屁,你他媽穿成這樣開會?老關,他工作室裡的衣服也寄過去了吧?”
關子洲點頭:“馬總那邊肯定不用多說,咱這兒幾個部門也要參加,去換正裝吧。”
聞言,遊弋皺着眉看向兩人:“你們究竟對我的衣服有什麼不滿?”
呂從陽:“......”
關子洲:“......”
“黑黢黢能有什麼不滿。”呂從陽昂着脖子,正了正白色襯衣領口。
關子洲笑道:“确實,黑黢黢的人能對别人有什麼不滿。”
“操他媽讨打!”呂從陽按着關子洲瞬間消失在視頻裡。
遊弋沒有參與他們的互怼,以前任何時候他都不會穿正裝。
也不準确,總之像開會或者去施工現場這種需要正裝出席的場合,他都是一身便裝。
所以工作室的那些衣服他從來沒有穿過,甚至試也沒有試過。
好在甲方因為他設計師的身份,覺得這是一種性格表現,倒是從來沒有說過什麼。
隻是偶爾會調侃幾句,諸如克勤克儉之類的話。
至于施工現場,一身便裝會更方便他調整設計。
“那我也是個黑馬王子,你懂個......來了來了。”
呂從陽咽了口唾沫,整理着衣服站起身:“二位哥哥,靠你們了。”
等待的時間裡,今見山坐在吧台邊。
他沒有以經停老闆,或是熟識朋友的身份給自己倒一杯水。隻是垂頭玩着手機,或偶爾往玻璃窗外看一眼。
隔壁書房門沒關,他這個位置看不到任何但可以聽到聲音。
貌似裡面還挺熱鬧,并不像尋常電視上看到的那樣嚴肅。動辄開除這個,要麼就是打回去重做之類。
哦,現在倒是有點嚴肅了。
視頻對面說話的隻有一個,沒有用太多專業術語,但每一個問題都還挺犀利。
而遊弋的回答太專業了,專業到沒有任何讓人有賣弄的感覺。
男人在面對工作時并不寡言,相反,甚至連細節都會詳盡陳述。
而在對方發表自己的看法和見解時,男人則保持着安靜和聆聽的态度,整體讓人非常舒适。
說實話有點難以想象,一個寡言淡漠,不像是對任何事物感興趣的人,竟然能用一雙手設計出富有内涵的建築。
就像當初在看到經停的設計圖時,今見山真有種得救的感覺。
這裡面的龐雜并不是僅靠專業知識就能搞定,還要有大量的時尚感、社會閱曆、人生經驗等等。
不說後兩者,單是時尚已經夠不可思議了。
今見山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那件羽絨服。
顯然,遊老師将畢生美學全用在了工作上。
偷聽沒有持續多久,在換了個人說話後,今見山又搗鼓起手機。
前後二十分鐘,遊弋的部分算是結束。他對着裡面的人點點頭,關了電腦出了書房。
掃了眼吧台邊看手機的人,遊弋拿過杯子倒了杯水,推過去:“稍等兩分鐘。”
“不急,我讓他們先出發了,”今見山沒擡頭,“去換衣服吧。”
遊弋沒再多說,拿了吧台上的衣服進了卧室。
說是兩分鐘,今見山覺得裡外全換至少要五分鐘。
他特意掐了個表,在四分四十三秒的時候人出來了。
沒往那邊看,餘光先出現了一抹顔色,今見山忍着笑,擡頭想看看會不會是自己預想的臉色。
結果這一看,自己什麼臉色都弄不明白了。
藍色是冷色調中最冷的顔色,它美麗、神秘、夢幻......
當這種顔色碰撞上與它勢均力敵的事物時,像清澈的海水翻起浪花,湛藍的天空飄浮朵朵白雲。
今見山無法形容有多好看,隻仿佛看到了大片的勿忘我上成群的白鴿飛過。
又像飄揚的扇形樹葉,搖搖擺擺跌落。
長相與身材氣質這種東西太犯規了,迫使人自動忽視皮囊下的秉性。
也或許是自己的定力不夠,所以今見山再一次确定,自己是個膚淺的俗人。
做不到在這種時候還能面不改色,今見山索性大大方方贊美。
“顔色挺适合你,很好看。”
對于搶眼的顔色,遊弋倒是沒有露出什麼反感神色,聽了這話也隻是随意應了聲。
“走吧。”遊弋拿過吧台上順手放的禮袋朝門口走去。
把杯子裡的水喝完,今見山起身跟在兩條大長腿後面。
“雪山溫差有點兒大,保暖衣都穿了吧?”
“嗯,謝了。”遊弋邊出門邊掏出手機。
不可否認,今見山是個非常細膩的人,裡裡外外準備了一大堆。
黑色保暖衣保暖褲,白色登山鞋,黑色抓絨衣褲,以及一身藍的沖鋒衣褲。
剛換好鞋,今見山的手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是門外人發來的轉賬,數額還挺大。
他沒忍住又招了一把:“遊老師太客氣了,修爐子才七千,跑腿費就給這麼多,您入不敷出啊。”
“是麼?”遊弋掏了根煙點上,斜着看他,“能讓經停老闆跑腿,怎麼看都是我賺了。”
話裡的意思不能深想,今見山關好門換了個話題:“那兩口子要知道你還帶禮物準要發火,其實不用這麼客氣。”
“空手?”遊弋吐出煙霧,“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前面等人的時候,今見山就看到了吧台上的袋子。
素淨包裝看不出任何,但是出自黎荛的定不會是什麼不值錢的東西。
畢竟是趙别兩口子的紀念日,别的熟人就算了,但遊弋這個身份确實不适合空手。
看着他的背影,今見山笑了笑沒有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