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的背影停住,側身沒有表情地看過來。今見山掏出煙點上,走近後掃了眼臂彎上的衣服。
“相親去了?不冷?”
遊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說話光對視,難免讓人想起一周前的夜晚,今見山呼出煙霧刻意在他臉上打量一圈:“準備回經停?”
“問題是不是太多了?”
“還一半兒沒問。”今見山問,“吃了麼?我忙一天還沒吃,一起吃個午飯?”
遊弋皺了皺眉:“隻吃飯?”
知道他在說什麼,今見山故意曲解道:“想做點兒别的也成,不過無論做什麼都得排在吃飯後頭。”
“賠罪飯?”
“又開始較真兒了是吧,姘頭不需要任何由頭也他媽能一起吃頓飯。”
今見山二話不說攬住遊弋的肩往前走,遊弋沒有防備,踉跄的過程踩上他的腳。
皮鞋踩着皮鞋,挪開後锃亮上出現一小片土灰。遊弋道了聲歉,上下打量了遍今見山。
“相親去了?”
今見山垂下胳膊,不明顯地皺了皺眉:“你不會才看見我吧?”
“很适合你。”
兩人順着小路往前走,今見山笑着搖頭:“聽起來像是說衣冠禽獸。”
遊弋輕聲問:“我這麼刻薄?”
“量詞用過了,頂多是挺刻薄。”
從見面就一直忍着,到了這會兒今見山實在忍不住了。他眯着眼将煙咬在牙齒間,二話不說一把拽住遊弋的胳膊,空下的手穩穩覆蓋在額頭上。
遊弋站定,眨了眨眼轉動眼珠看向旁邊。煙霧從面頰絲絲縷縷往上竄,不嗆,但男人隐隐皺着眉頭。
應該沒有發燒,因為覆蓋在額頭上的掌心很溫暖,高過他的體溫,所以不悅的情緒應該是煙在熏着眼睛。
“沒有發燒。”今見山收回手取下煙。
遊弋淺笑着應了聲。
三米高的石頭漫流着汩汩清水,側面是一片擺置過的風車茉莉,錯落有緻的白綠很值得觀賞,再往前就是酒店通往停車場的門。
遊弋站定:“吃飯改天,問吧。”
“問什麼?”
對視了片刻,遊弋點頭:“沒什麼事先走了。”
說完絲毫不做留戀地擡步走了,背影跨進燈火輝煌,漸漸消失在視野内。
今見山皺着眉将手裡最後一口煙抽幹淨,走到旁邊的垃圾桶一下下撚滅。
“操!”今見山狠狠低罵了聲。
也真是奇怪,戰戰兢兢從來不是他的行事風格,沒道理越活越回去,再是千奇百怪,哪怕是個鬼也該有應對的符箓。
停車場很大,車也很多,但遊弋的車太好辨認了。今見山随意掃了眼就看到那輛黑色的龐然大物,隔着七、八米的距離正好亮了燈。
他快步走過去,在車輪動起來的前一秒倏地拉開車門。
遊弋立刻踩下刹車,眼裡閃過一絲意外,緊接着蹙起眉頭滿臉的不悅:“找死?”
“我要說不找,你是不是又要給我科普車動起來抓着把手的後果?”今見山拄着門,“咱倆已經坦誠相見,你這種說走就走的行為知道叫什麼?”
遊弋挂好檔拉好手刹,環抱雙臂擺出洗耳恭聽地姿态。
“遊弋,”今見山稍稍歪頭,“你沒有談過戀愛吧?”
“确實沒有。”遊弋面色陰沉地看他,“我們是這種關系?”
今見山笑了笑:“當然不是,但兩者之間有一個共通點。”
“說。”
“都不能提上褲子不認人,而你現在的這種行為叫做......”
今見山湊近附到遊弋耳邊,低聲補充:“招.妓。”
“招.妓......”遊弋冷笑着重複。
耳後還留着之前親密過的痕迹,很色.情也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被吸吮太狠的原因,總之耳垂也像是薄了一層。
今見山看着心裡發癢,所以毫不客氣地在上面親了親,碰上的刹那,遊弋滿臉“你發什麼瘋”地轉頭看過來。
今見山沒忍住笑起來,探手摸到方向盤旁邊的車鑰匙擰下來,二話不說解開安全帶,扯着遊弋的胳膊從車上拽下來。
“走吧漂亮的姘頭,零點我三十大壽,帶你熱鬧熱鬧去。”
繞過山山水水之後又是另一番場景,譬如泳池邊行走的曼妙身姿,或是雙臂搭靠池畔的大肚腩腩。
再往裡又被群林遮擋,滿山間的霧氣從奇形怪異的池畔逸散,籠住一座座竹屋客舍。
“愛你的心啊FunFunFun,得不到你的回應要發瘋,猜你的心啊煩煩煩,被自己吓了一跳哎呀!”
“别吵吵!繼子看上後媽了?我天我天我天,要下嘴!”
“愛你的心啊FunFunFun,沒什麼大不了我放放放,猜你的心啊煩煩煩,被愛情絆了一跤哎呀!你到底愛不愛我哎耶耶,要麼......”
“咦——不行我想吐!”
“靠!老王啊!我要當爹了?!”
姜清竹拿過旁邊的手機看了眼:“還半小時,飯菜到了人不到,咱家吃完嘴一抹就走。”
“不知道的還以為店裡的酒都你擡的,”趙别捏了捏他的腳,“别躺這兒當蛇了,去把襪子穿上活動活動。”
“他先人闆闆,你倆臉被人坐了一屁股?”章鉑钰枕着胳膊看進來的兩人。
屋子裡忙活的人齊齊扭頭,緊接着震天響的謾罵差點将屋子給掀了。
一片罵聲中,沈容刻穩穩走到吧台邊拿起一瓶啤酒,馮勳仰倒在窗邊的躺椅上拿出手機。
兩人一言不發地各幹各的事,屋子裡漸漸安靜下來,滿天飛的眼神止不住朝趙别身上砸。
“老今人呢?”趙别走到吧台邊,挑了個好對付的,“你和勳子今兒在群裡鬧了一天,不會把和事佬氣走了吧?”
沈容刻眨了眨眼,灌下半瓶酒擦着嘴說:“去找老遊了。”
“啊?老遊回來了?不是!他他媽把我們扔一邊自個兒回經停了?!”石昊怒道。
“呃——那倒沒有。”
沈容刻面朝衆人解釋:“滿城村的活兒不是老遊給設計嘛,工程這邊簽合同的話設計師也得在場,人剛趕回來跟我們一起談了談細節問題,合同簽完人有事兒要先走,見山正想辦法留人一起過來呢。”
姜清竹立馬興奮道:“能有啥事兒,走走走人在哪兒?我們一起去給見山添柴加火去,這面子他多少能給點兒!”
“勸你先問清楚再去。”
姜清竹邊往門口走邊看向茶幾邊,不屑地撇嘴:“咋?敢揍咱家不成?”
“容刻,”于曦老神在在把玩着手裡的塔羅牌,“你是撒謊不打草稿呢?還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呢?”
衆人:“......”
視線全陰恻恻掃回來,沈容刻把酒瓶放嘴邊嗯嗯啊啊表示自己沒聽懂。
姜清竹眯起眼:“好家夥,咱容刻的嘴有朝一日也他媽能閉嚴實?”
“能痛快說不能?”章鉑钰皺起眉。
“他先人的,我快被急出屁了,來來來甭跟他廢話,大夥兒直接開撬,老王去把我腳趾甲刀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