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蘋果頂起的腮,今見山眉宇間全是溫柔。手機裡傳來兩聲長歎,他看過去:“你們又打算去哪兒浪?”
李棠:“買了一堆東西正往祜嗒鄉走呢,人發小的兒時玩伴下了死命令,順路給孩子們帶點兒東西。”
蘇夢湊過來:“知道在人老周眼裡什麼是順路麼?大道繞過七家灣,再進大祁村交叉口,那兒有個大型小賣部。”
“看來中間有個媒介就是不一樣,關系處起來也隻需要短短半月。”今見山不鹹不淡說。
遊弋抿了抿嘴,蘇夢笑罵:“話怎麼說得陰陽怪氣?那他媽遊弋玩伴兒,李棠到的一個禮拜全是人老周給接的風。”
今見山不再招惹:“你們去之前都不準備?”
李棠:“是啊,老娘需要你再提醒一遍?!”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滿園倏地亮起暖色小燈,裡裡外外全被笑聲包圍,遊弋掃了眼屏幕,又掃了圈周圍笑聊的人。
他不自覺也噙上笑,然而笑容在下一秒慢慢收斂。
“哥。”
一聲“哥”在熱鬧中格外清晰突出,遊弋往側邊挪動時瞟了眼,入目是一張極為清隽的臉。
“昨晚準備的東西都放在昔遙車上,你給老周的相機也在裡面。我們路過闆藍根想拍張合照給你炫耀一下技術,這才發現東西誰都沒拿。”
“機子老周得用吧?”今見山點了點視頻右上方,放大的除了他的臉,還有一隻漂亮耳朵和漂亮鬓角。
“誰說不是。”停頓須臾,紀瀾歌低聲說,“看你好像瘦了。”
“個個眼睛都他媽成了掃描儀?”
“挺明顯,訓練這麼艱苦?”
“天天風吹日曬能不......”
嘴唇忽然貼上了兩指,有一絲冰涼,原來指尖捏了一顆小石榴。今見山扭頭看向目視前方的人,用唇抿住指尖将石榴勾進嘴裡。
手變作掌攤開在下巴處,他又快速吃幹淨将籽吐到掌心裡。
“容刻在那兒叭叭什麼呢?滿手機都他聲兒。”手機原回到李棠手裡。
今見山把視頻調成後置:“這兒坐了一群,說話注意點兒。”
“哈喽啊!你們圍一塊兒商量yin趴呢?”
衆人:“......”
話一出瞬間炸了鍋,裡外全是不饒人的嘴。遊弋将籽扔進煙灰缸裡,順手拿過茶杯。
正要往嘴上搭,就聽旁邊不冷不熱笑了聲。他斜睨過去,對上了一雙意味深長的眼睛。
遊弋沒有搭理地喝下一口龍井,卻不想旁邊人湊了過來,壓低聲音說:“你這樣兒讓我想到了一個詞兒。”
溫熱滑過嗓子,遊弋取走肩膀上的胳膊,斜過身子也湊近:“說。”
“争風吃醋。”
遊弋微垂眼皮沒有說話,馮勳:“那屋勘測加設計一共花了多長時間?”
“十天。”遊弋沒有隐瞞。
馮勳吐出煙又笑了聲:“原先覺得你不是白蓮花小白兔,你确實不是,你比在座都狠多了。”
“比持管制刀具還狠?”遊弋也笑了聲。
“我那是明面兒,你不光用腦子還用錢。”馮勳搖搖頭,補了一句,“最主要還玩兒心理。”
遊弋有點想抽煙了:“怎麼猜到的?”
“許總從一開始就沒聯系他這事兒太他媽奇怪,然後我從你們往滿城村走那天開始琢磨,一直到确定你回溥市的當天。”
馮勳瞟了眼旁邊投過來的視線:“許總聯系我的時間太有意思,知道當時我心裡怎麼想?太他媽牛逼了,你不光了解他,還把所有可能出現的岔子都想進去了。”
“結果不是百密一疏?”
“什麼百密一疏?”
遊弋笑了笑:“你沒有在當天告訴他。”
“不用告訴。”
“怎麼說?”
“因為你想得太多,不知道的也太多。”
遊弋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緩緩轉頭和馮勳對上視線。
煙霧從嘴唇上升,燈光中,他從馮勳的眼中看到了複雜,以及在今見山眼裡見到過的深沉。
很像藏進了千言萬語,又諱莫如深。遊弋想到了一個詞——秘密。
這種不可言說甚至連意會都很吝啬,如果隻是從一個人眼中看到,能想到的答案也隻有一個。可如果從親近人的眼裡相互聯系,那麼就太值得回味了。
視頻裡沒有再出現過那道男人聲,像是輕而易舉就給了重重一擊。
遊弋忽然覺得自己很卑劣,不待自我反省,他猛然間想到一件事。
遊弋斜過身子撐着腿湊近,聲音非常低地問:“他現在單身?”
“誰?”
煩躁的臉上寫滿了“不要明知故問”,馮勳愣了一瞬,緊接着爆發出雷霆般大笑。
一圈人紛紛轉移視線落在兩人身上,今見山把還在說話的手機扔給趙别,一把攬過遊弋拉回來坐好。
“這是逼我問你們的秘密?”
馮勳把煙摁滅進煙灰缸,躬着身子邊咳邊笑。遊弋被牢牢禁锢在雙臂裡,誰也沒看地盯着桌子上的水果。
“瞧把我們小勳勳樂的,要不給大夥兒稍微透露點兒?”于曦問。
“跟你們沒他媽一毛錢關系,聊你們的。”馮勳朝今見山擺了擺手,示意往後躲。
衆人一臉鄙夷地繼續和李棠鬧,今見山也識趣地松手挪開。
馮勳湊到遊弋耳邊,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是聰明麼,有機會多觀察觀察,需要幫忙了吱聲兒。”
“無償?”遊弋問。
“屁話!親疏有别這詞兒是這麼用的吧?”馮勳說,“咱倆現在算是預備異性兄弟,我他媽當然站你這邊兒。”
遊弋點點頭:“行。”
悄悄話說完分開了,今見山原坐回來。他探過身子拿了串葡萄,拄着遊弋的肩邊吃邊漫不經心說:“看來年級第一也有大意失荊州的時候。”
“實話實說?”
“我猜不是什麼好話。”
遊弋仰靠上臂膀,揪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他一直很機智?”
“噓——聽見了。”今見山故意往旁邊看了眼,“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遊弋吐了籽輕笑了聲,今見山又摘了顆放進他嘴裡,然後輕輕吹了吹鼻尖上的頭發:“把柄和我有關?”
“沒有。”
“看來确實和我有關。”今見山又吹了吹,“放心,我不問。”
遊弋耙梳了把頭發:“不好奇?”
“我要說好奇會告訴我麼?”今見山拿過一縷放在鼻尖上,繼續吹。
“不會。”
“遛我呢?”
臉頰邊全是果香味的風,遊弋又捋了把,今見山再拿過一縷。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下來,兩人憋住笑互相觑了眼對方。
“幼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