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瑤好像沒看到孫桂花鐵青的臉色,故意還把馊飯往她面前推了幾分,天真且真誠道:
“娘,我記得昨天您說,泔水桶裡的飯都比我做的好吃,所以我特意從泔水桶裡給您盛的,您嘗嘗!”
女孩兒臉上帶着挂着天真好看的笑容,說話的聲音也是柔柔弱弱,但是這一切在孫桂花看來,卻是那麼的惡毒。
孫桂花右手在桌子上一掃,那碗馊飯應聲落地,瓷片又是碎了一地,難聞的氣味瞬間萦繞在整間屋子裡。
“你竟然讓我吃這些馊菜剩飯!”
孫桂花太生氣了,以至于說出的話都帶了破音。
“是娘您自己想吃的,真奇怪,娘您怎麼又生氣了?”
孫桂花重重的從鼻腔裡呼出氣,起身就想給殷雪瑤一個巴掌,殷雪瑤身體往後一靠,給避開了。
“啊~”殷雪瑤發出了一個了然的聲音,雙眸裡閃着亮光,“那看來娘是不餓呀,那娘我回屋了。”
孫桂花惡狠狠的瞪着殷雪瑤的背影,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也是第一次她察覺到殷雪瑤變了。
明明說話還是那麼文文弱弱,但膽子卻比之前大了不少。
等到雷秀蘭放學回來,沒有往常一樣的炊煙袅袅,盯着院子裡的破敗瓦壁,陽光直射在牆壁上,還透着紅色,雷秀蘭有點陌生,她家原來就這麼破敗的嗎?
帶着疑問雷秀蘭進了屋,進門也沒看她娘,而是到放方桌前,用搪瓷缸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道:
“娘,我餓了,我嫂子怎麼樣?”
孫桂花雙手抱臂在胸,好像被誰氣的不行。
雷秀蘭問完,發現她娘神色有些不對,便放下喝水的茶缸,問道:
“娘,誰把你氣成這樣?”
“哼,還有誰,除了你嫂子那掃把星,咱家還有誰!你知道嗎,她竟然讓我吃馊飯,秀蘭你聽聽,這是人嗎!”
雷秀蘭聽完眉頭緊皺,從她娘的話中有兩個信息:
一.她嫂子沒事。
二.她嫂子拿馊飯給她娘吃。
分析完這倆信息,雷秀蘭有些震驚,本來有些小的眼睛,也被她睜地地有些圓。
她嫂子怎麼敢這麼對她娘,殷雪瑤這人就是個軟柿子,什麼時候會這麼硬氣,難道是把腦子磕壞了?
“娘,她也太過分了,娘,你别氣,我幫你報仇!”
雷秀蘭摩挲着自己的雙拳,眼睛望着某處,眯成一道縫兒,反正她哥也不在,殷雪瑤這個軟柿子還不是任由她拿捏。
“你準備咋幫我報仇?”
聽見女兒向着自己,孫桂花也沒這麼氣了,就湊過去小聲問道:
“我有她屋的鑰匙,把她衣服全給剪了,這樣她得補衣服,就必須來問您拿布票和錢,到時候,娘不就是你報仇的機會嗎!”
孫桂花一聽,頓時喜笑顔開,雙手撫掌,對這個主意連連稱好。
隻是一聲突兀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打斷了二人,雷秀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
“娘,我餓了,我下午還有課,等晚上放學回來,我就去剪她衣服。”
“好好,娘現在就給你做啊。”
隻是等到兩人來到竈房門口,發現竈房門已經被殷雪瑤給鎖上了。這下次雷秀蘭也火冒三丈,拉着她娘就到殷雪瑤門口,啪啪啪拍門,在外厲聲道:
“殷雪瑤,你什麼意思,你為什麼把竈房門鎖了!你還敢給我娘吃馊飯,你信不信我哥回來知道你這麼對我們,能把你皮扒了。”
“殷雪瑤,你有本事把門打開!”
“開門啊!”
也不知道雷秀蘭和孫桂花在門外叫嚣了多久,屋裡才慢慢悠悠傳來殷雪瑤的聲音:
“好啊,等雷雲濤回來,我讓他好好看看,我額頭上的疤,這樣也不知道他到時候扒誰的皮了。”
輕輕的一句話,瞬間讓門外的人閉了嘴。
因為雷雲濤是個瘋子,是個愛慘殷雪瑤的瘋子,之前也就是因為雷秀蘭嘴碎當着雷雲濤面說了殷雪瑤不好的話,就被雷雲濤捏着脖子提到小柴房關了一天,任憑孫桂花咋罵咋求,硬是餓了雷秀蘭一整天。
而且本來誰當家誰拿竈房的鑰匙,但是他兒子害怕殷雪瑤受欺負,硬是在新婚那天把竈房鑰匙交到殷雪瑤的手上,隻是他剛交過去,警察就把人抓了進去。
所以在雷家,吃穿用度全靠孫桂花工廠退休津貼,就隻能是孫桂花管錢,殷雪瑤則買菜做飯拿着竈房門的鑰匙。
孫桂花和雷秀蘭面面相觑,叫罵的士氣一下子沒了。唯恐雷秀蘭上學遲到,孫桂花咬咬牙給了雷秀蘭三角錢,讓她在鎮口買碗大鍋菜,湊合湊合吃。
“那娘你咋辦?”雷秀蘭看到孫桂花拿出來的錢,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來。
“我沒事,你嫂子也不敢一直不出來。”邊說邊瞪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好像能把人瞪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