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飙神色一凜,進山之路除了幾個兄弟之外,連寨中百姓都不知道,即便是朝廷圍剿,也不該正好出現在入口處。
“走,前去查探。”
魏飙闊步朝西山方向而去,吳庸緊随其後。
西山峽谷是自西山中央劈開的一條細長的裂縫,終日雲霧缭繞,兩側古樹遮天蔽日,很難想到這裡會有一條小路。說是小路,不過是一塊未斷徹底的岩石橫亘在中間,形似獨木橋。
魏飙立于小路一側,身子掩在寬闊的密葉之中。對面是一個衣着華麗的年輕男子,在此處左右徘徊,不像是知道路,倒像是在尋人。
西山守衛常安從樹上跳下,抱拳道:“大哥。”
“嗯。如何?”
常安回道:“今日一早天未亮,換防的兄弟就發現這個家夥出現在此處,到現在一直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轉來轉去,不知作何。”
魏飙目如鷹隼,再次看向對面的人。此人手腳無力,不是習武之人,若說誤打誤撞迷了路,卻又隻在此處徘徊。
“找個兄弟裝扮成獵戶,前去查探。”
常安領命:“是!”
“小心,不要洩露了身份。”
“大哥放心。”
……
裴清.清點完藥材,松了一口氣,所幸缺的不多,山裡暫時還可供應。系統隻能用在危急時刻,還是要自力更生,她得試一試能不能種出藥材來。
後山那塊空地就正适合,不知道那個混球有沒有記得去拾掇。
瞧了瞧天色,午時已過,他還未回來。寨裡的議事堂有膳房,會有廚娘給當值的人做飯,不擔心他餓着。
“魏伯,今日您就别回去了,咱們一起吃包子吧。”苟大娘送來的包子香氣撲鼻,她早就餓了,那個混球不回來也不派人說一聲,害的她等到現在。
老魏沒有推辭,幹脆道:“成。”反正回家也是冷冷清清。
知道她的習慣,老魏使了香胰子,仔仔細細淨了手。
裴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魏伯,我不是嫌棄的意思,注重衛生是對病人負責,而且也有利于自己的身體健康……”
老魏笑道:“清丫頭你不必解釋,老夫又不是那混小子,這些老夫也懂,隻是無人督促便不仔細罷了。”
裴清心下放松,嘻嘻笑道:“我還怕您多心,魏飙那混……混小子就總是不講衛生。”一聲“混球”差點脫口而出。
老魏也随她一笑――
“清丫頭啊……”突然又有些欲言又止,斟酌了半響還是開口道:“老夫今日想多言幾句……”
這倆孩子已經同了房,自是情誼相投,偏偏一個糙,一個精緻,那小子一根筋,又是個不言苦的倔驢,更不會說些好聽的……若是留不住面前的女娃,将來隻怕是得不了善終……
裴清看着老魏突然傷感的樣子,趕緊坐直了:“您請說。”
老魏歎口氣:“阿飙這孩子…命苦,三歲時便沒了娘,我當爹的沒有那份仔細,隻顧着到處給人義診,從未認真照看過他……”
“他自小滾着泥長大,讨得一口百家飯,時常吃不飽,穿不暖,被别人欺負了,都是自己揮着拳頭打回去,也是由此,他的性子變得又野又兇……”
“後來世道不太平,越來越多的人窮的吃不上飯,活不下去了,小小年紀的他也不知哪來的魄力,領着一幫比他還大的人上山做了匪……”
“阿飙從不吝啬,搶來一口吃的,大家都能分得到,正因如此,越來越多的人跟着他,慢慢的就成了如今的飛飙寨。”
裴清的眼睛不知何時變得濕潤,他從未向她提過這些,隐在内心深處的他……原來是個小可憐……
老魏看向裴清:“清丫頭,阿飙對你是不一樣的,老夫從未見他如此熱切的對過一個女子。”
“飛飙寨穩定下來後,寨裡許多人都來給閨女說親,可是阿彪從未正眼瞧過,他未讀過書,卻有一身傲骨,雖然嘴上倔,但老夫知道他欣賞你這樣的女子。”
“欣賞……我,我這樣的女子?”裴清還是第一次聽到魏飙欣賞她。
“是啊……自打你來到山上那天起,他那雙看什麼都冷淡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隻要有你在的地方,不論你做什麼,他的目光永遠跟随着你……”
裴清一愣,一上山嗎?他對她……莫不是一見鐘情?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這麼說來……她是他的初戀吧?
“别怪老夫多言,這些話打死他也不會主動說出來,老夫私心,私心……”
老魏哽咽:“作為一個不稱職的父親,私心希望……清丫頭你能多包容他一些,阿飙是個好孩子,可能有時候嘴上倔,但認定一個人,一定會掏心掏肺的對你好……”
裴清混着淚光的眼睛粲然一笑,她自是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興許她始于顔值,但相處之下是這個男人本身的魅力吸引着她,“魏伯您放心,我會對他好的。”
老魏欣慰的笑着:“嗳!謝謝……清丫頭。”
“現下老夫唯一的心願就是聽清丫頭你喊一聲'爹'了!”
“哎?”
裴清一愣,目光開始遊離,有種同居後被家長看穿的窘迫,“魏伯,您快吃包子吧……”
老魏朗聲一笑:“嗳,吃吧。”
……
整整一個下午,魏飙都沒有回來。夕陽落下山頭,裴清忍不住有些擔心,平日他得空就來醫館圍着她轉,從未有一整天不見人影的時候,今日是出了什麼事?
正思索着要不要去瞧瞧時,卻見門口處嘩啦啦沖進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個絡腮胡莽漢,二話不說,指着裴清就大喝一聲:“帶走!”
不等小兵上前,老魏先一步擋在了裴清的面前:“張遼,你要幹什麼?”
此人乃東山守衛張遼。
裴清也一頭霧水,自老魏身後探出腦袋:“張守衛,發生了何事?”
張遼生的黑,配上一臉絡腮胡,顯得兇神惡煞:“裴清!大哥被你迷魂了頭,俺可沒有!你私自聯通外人,意欲何為?”
聯通外人?
裴清眉頭輕蹙,她什麼時候聯通外人了?
“張守衛,此事怕是有什麼誤會。今日一早我在苟家接生,魏飙可作證,後一直在醫館未出門,魏伯可作證。”
張遼冷嗤:“你出沒出門俺不管,”一揮手,“來人!先抓起來,以免洩露了寨裡的布防!”
一衆小兵聽令上前。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