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把江流柒送到南戎後,秦子洞便回到京都向周敬昌複命,因着不放心,臨走之時還把懷木留在南戎保護江流柒,以尋着機會配合範千湖救出江流柒。其實之前還有幻想,期望江流柒能認出自己,但發現她的真實想法以及知道自己與江流柒背後的淵源後,他便知道他和江父可能會有一段仇恨,這是必須要去解決的。
而對于江流柒,他最終選擇了放手,也選擇了放她一條生路,成全江流柒與範千湖二人,暗中助他們能夠逃脫南戎。當聽說江流柒在南戎死亡的消息後,他一時間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許隻是他們金蟬脫殼的計策,但一顆心又始終不得安甯。
直到懷木帶回了江流柒還活着并且已經逃走了的消息後,他才漸漸眉頭舒展,嘴邊一直想問的話卻始終沒有問出來,那就是,她逃去哪裡了?
懷木跟着秦子洞時間久了,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看着秦子洞臉上失落的表情,懷木開口,“她沒有告訴我們去哪裡了,但是......”短暫的停頓讓秦子洞下意識的看向懷木,期待他的繼續,懷木接着說道,“她和範公子在一起。”
秦子洞沒有說話,握緊手中的箭镞,眸子漆黑,看向遠方,是時候了,該去找他了。
******
這段時間,秦子洞被周敬昌安排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各州情況基本探遍,完成後才到達蘆州。到達江府附近時,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進去,因為他敏銳的發現,除了他的人,似乎還有别的人也在監視江府。
這些人好像在哪裡見過,秦子洞腦子裡迅速回憶,這些人是呂家的人。呂保仁還是呂川?呂川之前和江流柒有些過節,但是現在江流柒都不在蘆州了,還監視江府做什麼?難道是呂保仁?
呂保仁為何派人監視江府?他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授意?不過不管如何,眼下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秦子洞慢慢退了回去。
******
第二日,江遇之提着一個黑布袋子獨自出門,臉色沉郁,未帶随從。秦子洞躲在暗處,看見他身後又跟了兩人,随後秦子洞也跟了上去。
江遇之似乎并沒有發現身後跟了人,依舊向前走着,慢慢遠離街市,遠離人煙,行至一處荒野僻靜地帶,才停了下來,秦子洞躲在雜密的草叢後面,剛才尋了機會,故意打草驚蛇,讓沿路跟着的那兩個人往别的方向追去了。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恐怕早把江遇之跟丢了,這樣自己就可以找到機會接近江遇之了。
秦子洞沒有直接開口,他想要看看江遇之獨自一人走到這裡到底要做些什麼,眼前有個小土坡,立着一塊墓碑,沒有刻名字,江遇之就在這一處墳邊席地坐下,似乎這是他的一個老友。
燒完了紙,秦子洞看着江遇之靜靜的坐在那裡,背影有些落寞,緩緩擡手擦拭着墓碑上面的灰塵,然後從黑布袋子裡拿出一壺酒,又很有儀式感的掏出兩個杯子,倒了一杯放到墓碑前,又倒了一杯自己端着。
随後隻聽一聲清脆的碰杯聲,江遇之手中的酒杯和墓碑前的酒杯慢慢碰上,江遇之開口說道,“劍生,幹杯。”随後一仰而盡。
劍生?秦子洞忽地瞪大了雙眼,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聽到的可是他的父親秦劍生?難道,眼前的墓碑,就是他父親的?
方遇之把墓碑前酒杯裡的酒緩緩倒在地上,随後又斟滿了一杯,自顧自的說着,“劍生,我來看你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記着呢!給你帶酒了,你看。”說着又把杯中的酒緩緩倒在地上。
秦子洞心中悲憤,幾度想沖出來問個究竟,手指關節捏的泛白。江遇之繼續說着,“老夥計,還是你灑脫啊,不像我,一生都把自己困住了,到頭來,隻能來這裡尋你說說話。”說着又看向墓碑,神情憂傷,“劍生,我愧對你啊!當初若我......”
愧對?什麼意思?秦子洞本來想繼續聽着江遇之說下去,當初到底怎麼了,可是江遇之卻好像說到了傷心事,不再繼續,支支吾吾的低頭絮絮。
秦子洞終于忍不住了,撥開雜草,幾步跨到江遇之背後,立在那裡。江遇之一下子反應過來,轉過頭看過去,當看到秦子洞的模樣後,臉上不禁有些驚訝,“你......你是?”
秦子洞目光直視,冷冷說道,“沒錯,秦劍生是我父親,我就是秦劍生的兒子,秦子洞。”
江遇之忽地睜大雙眼,随即一手撐地要站起來,因着有些激動還稍微踉跄了一下,秦子洞默默的看着,沒有伸手去扶,江遇之站定之後,臉上露出笑容,高興的想要伸手去拍拍秦子洞的肩膀,“好,怪不得我覺得你長得好像你父親,原來是......”話沒說完,伸手欲拍肩膀的手卻拍了一個空,秦子洞閃身躲過,江遇之臉上有些尴尬,随後又笑了笑,落下手,“原來是劍生的兒子,好啊!”
對于江遇之突如其來的如長輩般的熱情,秦子洞心裡片刻猶豫,這與周敬昌平日的威嚴森冷倒是截然相反,但事實的真相如何,他不能輕易被打動,秦子洞沒有任何稱呼,冷冷的表情沒有一絲感情,“你剛才說你愧對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