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驚,“殿下!”周行品行端正,心性善良,朝中其實有許多大臣都是敬佩周行的,隻是周敬昌的決定,他們也必須遵守。
範千湖眸子一緊,心中被刺的生疼,怔怔看着周行,何時,他竟然變作要殺他人父親,看着别人兒子替父親償命的境地了?
聽着周行的話,周敬昌心中一動,沒有想到自己被廢除的太子,竟然在自己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心中感慨,“行兒。”
古居年見此情景,上前一步,說道,“陛下,殿下心慈仁厚,願意代替陛下受罰,是陛下之幸,但殿下和陛下都不能受到任何一點傷害,這事關大甯的安危,老臣相信,範少俠即使心中有恨,也能明白這個道理,此番威脅,範少俠定然不是心中本意,是以,老臣懇請陛下,為了大甯的安危,可否按照範少俠所說,寫下罪己诏,昭告天下,也算撫慰九泉之下的範家與秦家。”
方蔚白看了一眼古居年,這個古丞相,他一直屬于保守派,因為政見不同,之前多番阻撓,做的許多決定都傷害了很多人,江流柒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但是,古居年的所有意圖,不過是守護大甯不受侵害,想要保住大甯的安穩而已。這一次京都變亂,古居年能夠放下身段,放下之前的矛盾,與方蔚白等人一起聯手,實屬不易。
周敬昌沉默着不語,心中還在衡量着,想做最後的掙紮,眼色看向身旁的太監,但是江流柒識得,不慌不忙說道,“陛下不必再派人探聽了,我父親已經在大殿外守候了,琰州此前你瞧不上的那支隊伍,此時範千河将軍已經帶着他們圍在外面了,錦州常信知府是我父親故交,之前我父親已經書信給他,他也帶兵前來援助了,還有密州的隊伍,密州的知府倒是一直不肯露面,幾次求援都不肯相幫,但是我父親知道他的軟肋,一封書信過去,他便不得不答應,我們本來打算破釜沉舟,決一死戰,但是不知道是陛下自己的意思,還是有人故意為之,你的人寥寥無幾,已經被分散到各地了,此時恐怕是趕不回救你了。”
“什麼?不可能!”周敬昌臉色一變,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來把軍隊牢牢握在自己手裡,分散各地力量,現在怎麼可能不聲不響的又分散到各地了,究竟是誰所為,“你們在詐我?”
江流柒有些無奈,冷笑一聲,周敬昌大喊,“究竟是誰要害寡人!”
周行顫抖着聲音,說道,“父皇,兒臣不孝,西涼一戰,徽州已戰得體無完膚,損失慘重,各州軍力不足,無法及時應援,是以,兒臣未經父皇同意,便私自以父皇名義下令,把京都的力量分散一些給各州,以防有變。”
古居年說道,“陛下,這件事情是老臣與殿下一同商議,還請陛下息怒。”
“你們......你們好啊!”周敬昌喃喃說着,眼裡盡是失望。
周行跪在地上,真誠說道,“父皇,兒臣雖自作主張,但全是因為心系大甯,現在,我依然願意為了父皇舍棄我性命。”
範千湖說道,“周敬昌,事已至此,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是想殺了你,替範家報仇,但是你是大甯的皇帝,我不能棄大甯百姓于不顧,我隻要你寫下罪己诏,以告慰我範家父母。”
周敬昌說道,“你就不怕你走出這皇宮大殿之後,就再無可去之地了嗎?”
範千湖明白周敬昌話裡的意思,威脅自己,但範千湖來這裡之前,早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範千湖說道,“陛下若是不怕我再來一次,盡管派人追殺我,你這重重皇宮大殿,我都闖得進來,還有什麼是我不敢的呢?”
江流柒補充道,“對了,還要提醒陛下一句,南戎的新任蠻王與我們交好,此次我死亡的消息也是他們幫我傳達,目的就是還我自由,而且,南戎還準我随意調配他們的軍隊,徽州與西涼的交戰,南戎就派來軍隊支援了,南戎雖然離京都甚遠,但陛下若是執意如此,邊境之亂恐怕也會攪的陛下惶惶不可終日,陛下可要考慮清楚啊!”
周敬昌心裡的防線正在一點點崩塌,幾十年經營的心計就要這麼碎裂了,可是現實如此,他還能怎麼反抗?周敬昌顫抖着聲音說道,“拿筆來。”
身旁太監急忙去尋紙筆,範千湖一隻手抵着周敬昌的脖頸,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張帛紙,“不勞陛下費神,我已草拟好罪己诏,你照着抄拓一份便好。”
周敬昌冷笑一聲,眼神不屑,但也隻能接過帛紙,一行行看下去,滿臉羞愧,卻極力掩飾,江流柒說道,“放心,沒有冤枉你一條,寫吧!”
秦子洞看在眼裡,心中怅然,八年了,事情終于有個了結了。
周敬昌寫完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範千湖提醒道,“蓋上玉玺。”
周敬昌白了範千湖一眼,低下頭,沉重的印上了紅色的印記,随後不耐煩的交給範千湖,“給!”
範千湖接過去,眼神示意秦子洞,“接着!”
秦子洞點頭,反應迅速的接到,随後說道,“陛下如何處置呂保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