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高個和尚卻是沉吟,“方才那人的裝扮不像平民百姓,倒像是個将軍……”
說着和尚瞪大了眼,“難不成他就是今日回朝的威武大将軍,寒林商?!”
……
下過雨的石階總是過于濕滑,加上前陣子暑去寒來,溫樂言本就身子弱,這幾天便不可避免的感染了風寒。
聽着溫樂言又悶咳了幾聲,丫鬟沁竹很是心疼。
“夫人,咱們還是回府吧,您要再來一回,非得病倒不可。”
溫樂言搖頭,“相公千叮萬囑我此次必得入寺祈福,豈能推辭。”
“可這幾回上香有哪回是為您自個兒求的,還不是為了那個袁姨娘。若非她懷有身孕,肚子裡踹了個寶,咱們又何苦來此一遭。”
沁竹的義憤填膺,溫樂言哪會不知,可事實就是如此,她又有什麼法子。
思及此,她想起了新婚當夜崔明珏說的那番話,‘你心知我一向待你如親妹,從未想過要娶你,也不會碰你,今後你好自為之。’
當初的話猶在耳畔,溫樂言禁不住一聲歎息。
和離的事她也不是沒跟崔明珏提過,可相公明明不喜歡她卻始終不答應和離,她也無奈。
她知與崔明珏的婚約不過是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娶了她。
本以為半年的夫妻時光足以讓他心動,可到頭來,換來的卻是他人的有孕之喜。
心神恍惚間,溫樂言沒注意腳下,一時沒踩穩朝後仰去。
“夫人!”沁竹大驚,剛想伸手救人,卻遲了一步。
令兩人沒想到的是,本該摔下石階的溫樂言卻被一人救下。
意外發生的太快,還沒等溫樂言有所反應,人就到了男人懷裡。
趴在堅硬的銀铠上,被吓了一跳的溫樂言下意識擡頭,剛巧對上了那雙發亮的眼眸。
懷抱着懷裡人的溫軟,寒林商不免有些心猿意馬,女人他見得多,可像懷裡這個嬌軟似水的還是第一次見。
“姑娘,沒事吧?”
男人呼出的熱氣噴在耳邊,驚的溫樂言急忙起身,“多謝公子相救。”
沁竹也趕忙作揖,心裡卻在慶幸今日寺廟人少,不然若被别人瞧見,怕是會對夫人的名聲有損。
因溫樂言已為人婦,不應與外男過多接觸,所以在簡單道謝後便急急離去。
寒林商沒再追過去,他自然瞧出女子的婦人發髻,隻是方才一閃而過的守宮砂,他也是看的分明。
“呵、有意思。”
一步跨入寺廟,溫樂言擡首隻見面前佛祖寶相森嚴,遠處暮鼓晨鐘之聲悠揚飄蕩,耳側亦是梵音渺渺,木魚聲聲。
面向九天神佛,溫樂言跪于蒲團上誠心祈福,“願佛祖保佑袁妹妹此胎母子平安,咱們崔家平安順遂,也願……”
轉念一想與崔明珏如今的關系,她不禁苦笑,“也願信女至此亦能如願以償,得自由身。”
三拜過後,溫樂言執香奉上,行完禮還不忘添些香油錢。
“夫人,抽一支簽吧。”沁竹将簽筒一遞。
“也好。”
接過簽筒,溫樂言将其晃動,片刻後掉出一支簽來。
玄佛寺解簽處時常是一和尚廟祝負責的,隻偶爾那靜法病好了才會來幫着解簽,奇的是每每被靜法解過的簽文總會分外靈驗,長久以往,其善蔔卦一事就傳的人盡皆知。
來到解簽處,瞧着後頭病弱的和尚,溫樂言知今日算是來對了。
見着溫樂言執簽而來,靜法起身行禮,“女施主。”
溫樂言回禮,“靜法師傅,多日不見,您的病可好些了。”
靜法笑笑,“多謝女施主關心,前陣子服了些藥已好多了。”
簡單寒暄了幾句,溫樂言沒忘将手中簽文遞出,她雖解不出這簽文,可瞧着上頭的‘雨打花落’四字,卻是心有不安。
磨搓着簽上的簽文,靜法眉頭緊皺,“此簽乃中下簽,烏雲遮月,時運未亨;雨打花落,枯木生枝。”
溫樂言攪着帕子,“不知此簽何意?”
“意為當下時局尚不明朗,還需等待,他人之事雖道路險阻,卻也終将落成。可女施主自身卻是要早做準備,否則便如這簽文所說,雨打花落,再無生機。”
沁竹直言,“可這最後一句簽文,分明說了枯木生枝?”
靜法搖頭,“若及時悔悟,自然可存一線生機,可若執迷不悟,怕是再救不能。”
“!”心神一慌,溫樂言白了面色。
“夫人……”這話沁竹聽出所指何意,不由得擔憂出聲。
“多謝師傅告知。”
最後見禮後,溫樂言步履匆匆的離去。
在她身後,靜法道了最後一句忠告,“夫人請謹記,枕畔人也可是山中猛虎,事已至此,唯有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