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樂言瞥了眼崔明珏的面色,瞧不出他在想些什麼,頓了頓還是把話說出了口。
可當提起那碗湯藥時,沁竹才恍然,“方才,奴婢已将那碗湯藥交給了老爺。”
崔明珏這時卻說,“爹、娘,我知道你們也是關心樂言,可那碗湯藥我查了,并無異常,這事怕是樂言多想了。”
崔明珏的話讓溫樂言有些難以置信,“相公,那碗湯藥我已用銀針驗過,确有劇毒!”
崔明珏:“那銀針呢?”
提及此事,溫樂言記得當時用布巾包着放在了袖中,如今再掏出一瞧,布巾裡竟是空了。
她猛然想起醒來時崔明珏正坐在她榻邊,銀針怕是早在那時就被他提前取走了,當即無力辯駁。
這時,始終未吭聲的袁可嫣才道,“姐姐前陣子便已得了風寒,昨日怕是仍在病中,将那湯藥瞧錯了,這才說了胡話。隻是無論如何,姐姐也不該入那将軍府啊,如此将相公的臉面置于何地?”
如今沒了證據,溫家二老也不再多說,隻勸着女兒好好将養身子,莫再惹事。至于溫良枓欲要說些什麼,卻被溫父壓下,最後選擇了一言不發。
這一刻,溫樂言隻覺無望,明明證據皆在,可相公、父母、兄長卻無一人信她。
掙紮一日後,換來的結果依舊是被接入院内,與先前無異。
入院後,沁竹當即跪下,“夫人,您打發了奴婢吧,若非沁竹太過大意讓老爺鑽了空子,否則您也不會如現在般有口難言。”
溫樂言搖頭,“這事如何怪的了你,怪隻怪人心難測,就算那碗湯藥還在,隻要他們願意黑的也能說成白的。現下我們已經逃過一次,日後必定會被嚴加看守,到時再想出去就難了。”
更要緊的是,隻要她與崔明珏一日未和離,身上這道枷鎖就會一直在,要想真正自由,和離是必然的。
擦幹淨淚珠,沁竹猶豫着起身,她知自己此刻也不能為溫樂言做些什麼,隻能取出包袱整理,卻意外發現包袱裡多了一封信。
沁竹識字不多,卻認得信封上的夫人二字,“夫人,有您一封信!”
溫樂言接過一瞧,信是寒林商寫的,上頭隻簡簡單單寫了一句:若有難處,可來将軍府。
捏着信紙,溫樂言破涕為笑,誰能想到最信她的竟是隻相識一天的寒林商。
因家中有事,溫家人沒有多留,用過午膳就走了。恰逢今日休沐。崔明珏沒有上朝,而是去了袁可嫣的院子。
彼時袁可嫣正打算小憩,見着崔明珏入内趕忙起身卻被按下,“你如今懷有身孕,不必多禮,快好好躺着。”
袁可嫣猜到崔明珏知道了那碗湯藥的事,可眼前人如今的态度卻讓她有些捉摸不定了,“相公?”
拍拍袁可嫣的手背,崔明珏回首,“你們都退下吧。”
熙春等人,“是,老爺。”
丫鬟們退去後,袁可嫣有些心慌,她不知道崔明珏這麼做是否是因為知道自己所做的手腳後打算施以懲戒。
掃過女人眼底的慌亂,崔明珏擡手輕叩她額頭,“亂想什麼。‘
袁可嫣心下一松,嬌笑道:“妾還以為相公是來幫姐姐讨回公道呢。”
說着她偷瞄男人,見他聽了這話仍舊面色平淡,越發肯定自己下藥一事崔明珏已知道的一清二楚。
挽起女人發絲,崔明珏輕嗅,“公道?那湯藥難道不是她自己看錯的嗎?”
袁可嫣輕笑,“自然是,依妾看相公還是要多給幾副藥方子,免得姐姐日後再看錯。”
左手撫過女人肚皮,崔明珏淺笑,“不過你這次下手雖然狠,卻并不聰明啊,比起毒藥來,一刀捅穿心口,難道不是更緻命,更幹脆?”
袁可嫣一愣,僵笑道,“……相公說的是。’
“如今有四個月了吧?”
女人低頭瞧着略大的肚子,滿目慈愛,“是,大夫說已經四個多月了,再五個月就該生了。”
俯身貼在肚皮上,崔明珏惬意的聽着胎動,“往後這幾個月就别生事了,我的孩子可得好好活下來。”
她咬唇應下,“是。”
這一刻袁可嫣本該高興,可卻覺得滿身寒涼,她頭一次覺得溫樂言那女人是這麼的可憐,也頭一次看清枕邊人的心機有多深。
“……相公,若孩子生下來,我會死嗎?”
崔明珏睜眼,“怎麼會,你與孩子都要平平安安的。”
袁可嫣嬌笑,俯身摸着男人的烏發,男人啊狠點就狠點吧,不狠點怎麼能越爬越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