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等溫樂言将東西放在了籃子裡,沁竹才敢小心翼翼的提着籃子走出院門。
現下已是夜深,崔明珏從不往溫樂言這院來,倒是時常去袁可嫣這位姨娘所在的北院,所以這時候往北院去準沒錯。
來到北院,微亮的燭光照在窗紙上朦胧一片,靠近時還能聽見裡頭人的說話聲。
沁竹提着燈走在前方,将那聲音聽得分明,“夫人,老爺果真在這。”
說着,就欲擡步往裡走,緊接着才聽清兩人說話的内容。
“方才宮裡來信了,柔妃被人殘害于殿内,右手還被人砍下,至今未曾發現。”
“妾記得那柔妃近些年頗得聖寵,怕是被哪位妃子背地裡害了。”
“目前案子還在查,聽說已經交給了寒林商和大理正,為此陛下更是下令命二人于明日午前找出柔妃的右手,否則這案子怕是就不好辦了。”
袁可嫣一歎, “畢竟這右手若是始終未能找到,這位柔妃娘娘不就是死無全屍了嗎?”
崔明珏冷笑,“全不全屍的倒是不要緊,隻是這案子到底事關太子清白,比起寵妃,帝王肯定是更在乎兒子的。”
……
細細密密地交談聲響在耳邊,聽的溫樂言停住了腳步,她沒想到這隻斷手居然是宮中柔妃娘娘的,而且此事竟意外的與太子有關。
想到這斷手若找不着,寒林商辦起案來必會更為艱難,思來想去溫樂言還是輕着步子出了北院。
身後的沁竹急忙跟上,“夫人,怎的不進去了?”
溫樂言沒明說,隻道:“袁妹妹此刻正與相公濃情蜜意,我們此時進去怕是不妥。”
“那這東西?”
“就隻能想法子交給寒将軍了。”
可是先不說此刻已是深夜,就算溫樂言想出去,這崔府怕是也沒人敢将她放出去。
思及此,溫樂言腦中不斷想着能出去的法子,在瞥見一側高聳的院牆時,她頓住了腳步,“沁竹,我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望着溫樂言眼中的笑意,沁竹不解:“夫人,您想到什麼法子了啊?”
溫樂言指了指身側笑道,“爬牆。”
沁竹:“啊?”
一炷香過後,等沁竹好不容易從廚房偷來高凳,牆邊的溫樂言早已收緊袖口躍躍欲試了。
從前在溫家,人人都隻教她如何當一名大家閨秀,做事要如何端莊得體,不可有一絲疏漏。以至于在這十多年裡她一件出格的事都沒做過,上次逃出崔府還是因為被那碗湯藥吓得慌了神。
爬牆的事兒溫樂言也曾見其他孩子做過,可她卻隻是隔着院牆看着,連碰都不能碰,今日這一遭她隻覺得新奇。
“沁竹,你說,爬牆好玩嗎?”
錘錘酸痛的肩膀,沁竹搖頭,“奴婢沒爬過,奴婢不知道。”
“況且這院牆這般高,夫人即便成功爬上去了,又該如何下來呢,萬一傷了自個可怎麼好。”
溫樂言仰頭看了看那院牆,“應是不難,我從前看過不少人爬過。”
沁竹無奈,“夫人,您說的從前,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話是這麼說,可沁竹還是沒忘在底下幫着溫樂言扶穩高凳。
将籃子放下後,溫樂言一腳踩上高凳,好在這高凳夠高她踩上去再伸長手臂後,剛巧足夠趴在院牆上。随後她雙手使勁,又有沁竹幫忙,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算是成功坐在了院牆上。
小心翼翼的扶着院牆,溫樂言害怕的都不敢往下看,“沁竹,等你家夫人我跳過去後,你記得千萬要把那東西綁緊了,之後再把籃子丢過來。”
接着小聲嘀咕,“不然我怕那東西掉我身上……”
沁竹:“放心吧夫人。”
眼睜睜看着沁竹将斷手綁好後,溫樂言仔細給自己換了個方向,可踩着高凳上來時還不覺得,如今坐在高處往下看,她卻覺得這院牆還真是高。
看着看着,她有些怕了,“沁竹……”
沁竹不明所以,“夫人,您就放心大膽的跳吧,這籃子有奴婢看着呢,不會有事的。”
溫樂言扁嘴,她想說的根本不是籃子的事。
可事已至此再害怕也無用了,此時此刻她隻能慶幸自己選的院牆靠近後門,不然按她們倆這動靜,要是在前門估計早就被人發現了。
深吸一口氣後,溫樂言瞅準了角度就往下跳。
‘噗’的一聲,她落在了底下的稻草堆裡。
對面的沁竹聽着動靜忙細聲問,“夫人,沒事吧?”
“呸呸…沒事。”
拍拍身上的稻草,溫樂言吓得趕忙安撫自己的小心髒,要不是今夜有這稻草堆在這兒,她怕是已經受傷了。
緊接着,小小的籃子也被沁竹小心丢了出來。
最後從院牆上挂下來的是那盞提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