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溫樂言手上一松,還沒等她放下帷裳,車外一隻大手再次将帷裳挑起。
被吓着的溫樂言往外看,正對上寒林商那雙烨烨星目,不由得舒了口氣,“原是将軍……”
話落,欲收手時指尖無意觸及男人的指腹似被勾了勾,那一瞬間的溫度讓她不自在的收回了手,話中暗藏羞惱,說出的話也振振有詞,“将軍對女子便是這般毫不避諱嗎,雖說這馬車是将軍府的,但車内既坐着女子,将軍日後可不能如此了。”
說着,隻側着臉對人,似是惱了一般沒再看他,可攪着帕子的手卻是沒停下。
‘我這是怎麼了,竟敢對将軍大呼小叫……’
心中莫名升起的情緒教溫樂言無措又急躁,一時間也不知自己這般羞惱究竟是為何,不過是一次指尖誤觸,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隻是此時此刻,即便心知自己在遷怒,也依舊軟不下語氣與男人緻歉,隻暗自懊惱着悄悄蹙起了眉。
可心中百轉千回的溫樂言卻不知,此時車外的寒林商已經将她目中的情緒看了分明,看的越久,眼底笑意就越發濃厚。
在寒林商這頭瞧去,影影綽綽的光斑正照在眼前這張美人面上,染粉的耳垂更是直言了女子深藏心底的羞怯,這一幕被寒林商瞧着,着迷的同時又情緒大好。
“娘子說的是,日後若再有其他女子,某必不會與她們多加靠近,還請娘子放心。”
這話一出溫樂言眉尖蹙的更緊了,話聽着尋常,可為何在這寒林商的口中她倒像是成了那防着夫君親近其他姑娘的小女人了。
“将軍……”溫樂言抿唇欲說着什麼,還是沒說成。
知自己将人逗惱了,寒林商及時退了一步,“某是一粗人,若是說錯了話,還望娘子莫要見怪。”
寒林商這猛然的一退,反倒讓溫樂言無話可說了,“…怎會,是樂言失禮了。”
男人笑道:“娘子在某心中無人能及,不會錯又怎會有錯。”
溫樂言怔愣,默然垂首,“将軍應知,樂言前不久已與崔大人和離……”
寒林商颔首:“自然知曉,當日某正在崔府。”
“那将軍又為何?”溫樂言捏緊帕子,嗓音漸弱。
“不過心儀娘子,僅此而已。”
“心儀……”
帷裳垂落,将二人視線徹底隔斷,溫樂言聽着耳側緊随的馬蹄聲知道寒林商必是一直跟在車旁等她回答。可她哪裡能答應他,溫樂言自認是有過夫君的女子,哪裡能得到将軍如此偏愛。
撫平手中帕子,溫樂言緩了情緒回,“将軍先回吧,請容樂言再想想……”
聽出溫樂言情緒不對,寒林商沒再多問,“娘子好生歇息,某這番話可不必在意。”
說完,溫樂言明明白白的聽着馬蹄聲漸行漸遠,禁不住再次掀開帷裳,卻隻瞧見男人寬厚的玄色背影。
看出溫樂言面上的失落,沁竹猶豫着開口問,“娘子,可是對将軍有意?”
沁竹這話說得直白直戳人心房,對此溫樂言下意識反駁,“并非,我對将軍,不過是感激之情……”
話剛說出口,溫樂言也覺出自己的口是心非,當即一歎,“可即便是真的又如何,我與相公和離不過幾日,便對他人傾心……”
沁竹勸道,“娘子,你與崔大人是剛和離不錯,但二人之間的情分早已消磨殆盡,即便是對他人有意又如何,和離後的女子再嫁已不再稀奇。”
“是啊,可以再嫁。”溫樂言苦笑,“可将軍如今待我這般好,為的不過是那支碧玉梅花簪,若哪日他發覺我并非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到那時我又該如何自處?”
“這……”
說起這事,沁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事一日不說開,一日便是橫在溫樂言心中的刺,即便當初那番行事有多無可奈何,可結果已經鑄下,也難怪溫樂言不敢再往前跨上一步了。
行在馬車前頭的寒林商聽着車内的沉默難得自省,可是他方才将人逗狠了。
可回想起自己挑開帷裳時,女子紅着眼眶的輕顫模樣,寒林商想即便再來一回,他還是會忍不住逗她。
……
一行車隊就在幾人的各自煩惱中離了京城,等過了京城再往北走上一段才終于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待下了馬車後再一擡首,溫樂言入目可見的便是眼前一大片的墓地,這裡埋葬着許許多多無家可歸又戰死沙場的英勇将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