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着眼淺眠了半晌的常勝,本還忐忑的等着自己那一劑藥,哪知這夜色剛落,外頭就響起了一疊聲的喊。
“寒将軍。”
聽了這聲喊,常勝擰着眉往通道處瞧,那披着件暗色大氅,信步而來的凜冽男子不正是威武大将軍寒林商嗎。
見寒林商來此,再看看他眸中毫不掩飾的點點厭色,常勝似有所覺的站起身來暗暗警惕,“......寒将軍怎麼來了,姑姑那藥可沒說是讓您來給送啊?”
寒林商沒理他,隻是等着侍從們将那方木椅端來,方才一落座。
相比起常勝這樣的繡花枕頭,寒林商于戰場厮殺多年,周身氣勢早已鋒利如劍,全然不是這京城公子哥能招架的了的。所以當這人大刀闊斧的落在那軟墊上時,常勝後背的衣裳已被汗水浸濕,黏黏哒哒的混作一處,讓他難耐的很。
看盡了常勝冷汗涔涔的狼狽樣,寒林商冷笑着将下巴托起,端的一派悠然自得,“常公子身為大渝人,應當知曉按大渝律法這男子若奸殺女子,可是要被活活淩遲處死的,而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劑昏藥作罷,你說是嗎?”
常勝不傻,自然明白寒林商到這時來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禁嗤笑,“怎麼,寒将軍此行難不成是想将本公子問罪伏法嗎,有皇後娘娘的口谕,我看你敢!”
寒林商的瘋名,常勝也曾有耳聞,可卻偏偏不信這人當真能無視皇後的口谕,将他淩遲處死。
“常公子若不信,大可睜大眼睛瞧瞧,我寒林商到底敢是不敢。”
言罷,寒林商一揮手,暗處就有兩人提了些鐵桶和彎刀一步步湊近,這架勢吓得常勝面白如紙,哆嗦着嘴皮子不敢置信的瞪着寒林商,“寒林商你可真大膽,你居然真想殺了本公子!”
撚着手裡藕粉色的發帶,寒林商頭也不擡地命令,“沒時間磨蹭了,趕緊動手吧,省的被宮裡人發現了。”
一旁的兩位仵作面不改色的颔首,“是,将軍。”
接着他們不顧牢房内常勝的叫嚣與謾罵,直接開始了行刑。
皮肉被破開的聲響,無論聽了多少次都依舊叫人膽寒。
在接下來這半個時辰内,地牢内的獄卒一個個青着面色撐不住去吐了,就連将軍府那些見慣了血腥的侍衛也走了幾人,唯二留下的也偏過頭去不忍再看。唯有寒林商時不時擡頭看着,好似在看一場不值一提的戲。
行刑時,仵作們頗有經驗的率先将常勝的嘴捂住,讓他再痛也叫不出聲,慢慢的,随着一刀刀割下去,常勝終究沒捱過幾刀,就這麼垂着腦袋死了。
确認過鼻息後,仵作們帶着滿手血腥朝着寒林商作揖,“寒将軍,已經行刑完畢了,可惜常公子太過體弱沒撐多久,不然還可以再割幾刀。”
掃了眼滿身血色死不瞑目的常勝,寒林商淡淡颔首,“知道了,下去吧,今日有你們這遭,相信地下的那些亡靈也能安心了。”
這次寒林商之所以喚這兩位仵作過來,不過是因為被常勝所害的女子之一就是他們的女兒、侄女,今日允了他們過來,也有讓其親自動手解恨的意思。
有了寒林商這句話,仵作們也聽出自己的一條命算是被保下了,當即跪下叩拜,“小人多謝将軍大恩。”
二人告辭後,獄卒們趕忙進來收殓屍體,按照吩咐以一草席裹了常勝屍身将其火葬,反正常家要的隻是常勝的屍首,得了骨灰也是一樣的。
待獄卒将一切處理好後,寒林商也攜着人出了府衙。
一路上,身旁的侍衛觑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瞧着寒林商,隻覺得自家将軍這瘋病是不再犯了,可骨子裡那瘋症,卻是半點沒變。
衆所周知,這天邊的雲彩總是瞬息萬變的,可今晚那挂于高空的彎月似乎也愛順着人的心情而變。
寒林商來此心情郁郁時,它隻蒙着淡淡一層月光,朦胧的連路都看不清。可現下常勝死了,寒林商心情大好,這月色倒也明亮皎潔了不少,猛地打下來,印的路邊似是挂上了一層銀霜。
走在寬敞的路邊,寒林商的滿身暗色也不可避免的被月色籠罩的明亮了幾分。煞那間,他身姿凜凜的立在明處,劍眉下一雙星目深邃耀眼,就連手中的那抹發帶都好似被打了光,于月色下顯得尤其顯眼。
而府門前的溫樂言正是瞧着這般的寒林商,怔怔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