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有官兵鎮守的緣故,今日玄佛寺内不僅香客少了,就連寮房内都不見一人蹤影,偌大的寮房瞧着空曠的很。
進了寮房,感受着内裡炭火的溫度,小桃才似活過來般輕舒了口氣,“這天可真冷,再待下去還不得将人活活凍傻了。”
說着她站起身來,沒忘給溫樂言倒上一杯熱茶暖暖身。
捧着溫熱的茶杯,溫樂言卻是還在思量着那寶殿内的貴人,“有蔣中尉在外護着,還能輕易出得了宮門的人,看來也隻有陛下了......”
聽着溫樂言輕聲細語,沒聽明白的小桃眨眼,“娘子在說什麼,什麼拱門?”
“沒什麼。”
溫樂言沒解釋,隻是從荷包裡取了些銀錢遞給小桃,“外頭雪大,我看今日那貴客定是不會這麼快離去,咱們也得在這寮房待上好一陣。你且去殿中捐些香油錢,莫讓僧人們覺着我們沒有誠意。”
小桃接過銀錢笑着一福身,“還是娘子思慮周全,我這就去。”
說完,小桃接過傘就出了寮房,奔入那茫茫大雪中。
看着小桃一步步走遠,溫樂言淺飲着茶輕輕一歎氣,“如今靜法師傅一時半刻沒得閑,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給我解簽。”
念起上回靜法所言的那句‘枕畔人也可是山中猛虎’,溫樂言現在想來依舊心有餘悸,她向來不信鬼神,從前多次來這玄佛寺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可自從靜法一言道明她府中困境,更助她逃離死劫後,溫樂言就總覺着這玄佛寺着實奇妙的很。也難怪過往香客那般多,畢竟有靜法師傅這麼一個神人在,誰人會不願來這寺裡為自己解簽,若是能求得平安自然好,就算到時真的驗出什麼劫數來,也可憑借自身将那災禍避上一避。
......
此刻,屋外細雪還在‘撲簌簌’的往下落,屋内雖有炭火暖身,可門縫間還是不免有細碎的雪花裹着冬風入室,帶來一陣寒涼。
“貴客?哪門子的貴客,不就是睢河東那些個高門大戶嗎,平日裡欺壓咱們也就算了,就連在這玄佛寺都不例外嗎!”
憤懑的吵嚷聲突兀的從右後側傳來,雖離得遠些聽得不算分明,可喊話者嗓門不算小,溫樂言還是聽出這是男客寮房的香客們在偷偷喝酒發洩着不滿。
“行了,你聲音也小點,在家罵了一頓還不夠,還得來這再罵上一通嗎?”
見着男人似是耍起了酒瘋,同行的幾人趕緊勸他聲音小點。畢竟這裡可是玄佛寺,一旦大聲吵嚷将僧人引來,那麼他們帶酒來喝的事就會被發現了。
被勸了一嘴的男人明顯脾氣不好,閉着眼灌下一口酒後就氣的将酒壇子摔破,“老子想罵就罵,怎麼,香油錢老子又不是沒捐。”
果不其然,酒壇的破裂聲,很快引來了僧侶的注意,自然也就發現了男人們在這偷喝酒的事。
聽着近處的吵鬧聲,溫樂言無奈的托腮瞧着門外,“唉,真是吵得我耳朵都痛了......也不知道小桃什麼時候才回來。”
說着溫樂言站起身欲往外走,哪知這時後頭原先紛雜的吵鬧聲也在一瞬間變得安靜了。
緊接着她就聽見男客寮房内傳來一熟悉的嗓音,“好了,人都趕走了,師傅大可起身了。”
聽着這聲,溫樂言往前邁的步子一下停住了,‘崔明珏?怎麼是他?’
認出後側寮房内的人是崔明珏後,溫樂言當即退回室内悄聲将門又阖上了,轉身小心踮着腳去了窗邊仔細側耳聽着,她總覺着崔明珏這一遭來的分外古怪。
至于另一間寮房内的崔明珏卻是完全沒發現這一點,隻自顧自的往一旁幹淨的碗裡倒了杯熱茶。
看他這般悠然自在,對面被醉漢推搡在地的僧侶見狀原地起身,倒有些拿不準他這般救了自己又有何目的,想來想去還是滿心忐忑的坐下。
“...崔大人今日來此,并未帶随從,想來也不是來寺裡上香的吧?”
見僧侶面上毫不遮掩的防備,崔明珏将茶盞一擱,“我既來了寺廟,又怎會不來上香呢,不過是偶然見着那幫醉漢擾了寺廟清淨,這才仗義出手,師傅可莫要多想了。”
僧侶單掌行禮,隻是一笑,“崔大人在京城這些年來,論起這踏足玄佛寺的次數可是不足五次,這次更是來的這般巧合,讓我如何相信。”
旁人不知,可寺裡的僧侶卻是清楚,今日來寺裡解簽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渝之主,順承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