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京城的雪在一連下了十來天後終于是漸漸停了。
到了申時一刻,當冬日陽光灑落的一瞬間,别院裡的白雪也隐隐有了化開的趨勢。
站在廊下,小桃一邊靠着門柱小心躲着屋檐上緩緩滴落的雪水,一邊偷偷瞧着還在内室煮着茶水的沁竹。
看沁竹煮的專心,她小聲試探着喊了幾句,“沁竹,沁竹?”
等再三确認對方沒發現自己後,小桃才趁着這時候趕緊帶着那塊帕子輕悄悄地出了院門,一拐彎就直奔将軍府。
“快、快開門,我找陳大夫。”一路狂奔過來的小桃氣喘籲籲地拍着府門。
“小桃姑娘?”
因小桃是溫樂言院裡的,又是熟面孔,守門的将士見了後沒為難她,就直接放人進去了。等進了府門,小桃熟門熟路的去了陳博的那方院裡。
“陳大夫,陳大夫,幫幫忙啊。”
正在忙活着新藥的陳博被小桃這麼一喊頓時驚得手一抖,手裡的藥碗就撒了大半,“遭了,我的藥......”
眼睜睜看着忙活了一上午的藥就這麼撒了,陳博一口氣歎出後他頹了眉眼無奈答,“哎喲,小桃姑娘啊,你每回來動靜能小點嗎,我這藥可貴着呢。”
瞅了眼地上那藥汁,小桃讪笑着進院,“下次、下次一定。”
将手中藥碗放下,陳博心知小桃沒事是不會來他這院子裡,既然來了,也必然是溫樂言那兒出事了。
“好了,說罷,你今日來我這,可是因溫娘子的風寒症又起了?”
對此小桃卻是搖搖頭,轉手從袖中取出一物,“若隻是風寒症,我也就不這麼着急了。可近日也不知為何,娘子那夢魇之症竟是又重了,我懷疑此事跟這些茶渣有關。”
“茶渣能有什麼稀奇的?”
接過那帕子一瞧,陳博開始也以為是什麼尋常茶渣,可等他拈來細聞後,卻是驚懼的睜大了眼,“這、這是深蘭花粉啊,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京城!”
小桃不解:“深蘭花粉?這是什麼?”
說起這物所造成的後果,饒是陳博也不禁心下膽寒,“這東西可詭谲的很,一旦被人碰上,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不過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小桃膽戰心驚的回,“這些都是沁竹煮茶的茶渣,此前都是娘子在喝着......”
說到這,小桃也意識到了不對,難道沁竹當真有害溫樂言之心?
......
......
這一頭,小桃和陳博還在為深蘭花粉的出現而感到心驚,卻不知在另一側的别院内,溫樂言已是再一次從夢魇中驚醒。
隻是與先前不同的是,這一回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夢裡所發生的一切。無論是在破廟中雖然艱苦卻日日歡樂的乞讨生活,還是那支碧玉梅花簪的由來,她都記得。
可也隻記得這些。
回憶着夢中過往,溫樂言疲軟的倚在榻上滿額虛汗,今日這夢境來的過于突然,讓她一時間也分不清這些記憶究竟是虛幻的,還是真實發生的。
待夢魇所帶來的恐懼一點點消散過後,溫樂言的目光看向了院外伫立着的沁竹,有些事她并非不知,可一旦觸及底線,卻也不是她想避免就能夠避免得了的。
望着窗外那道身影,溫樂言一時間百感交集,卻還是開口喚了一聲。
“沁竹。”
而她這一聲喊也驚醒了屋外還在想着那些花粉的沁竹。
始終靜靜守在門外的沁竹,開始隻是在愣着神,直到她聽着室内傳來的輕微聲響後,才趕忙轉身開門進了裡。
“娘子醒了,比起前幾次,娘子這回醒的倒是早了些。”
笑呵呵的道了句後,沁竹一入内室,便想着端來茶水給溫樂言服下。哪知道她茶還沒倒好,就聽見榻上的溫樂言悠悠道了句,“茶就不必喝了,你且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