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愛丁堡大學的草坪上,剛結束畢業典禮的白琤身穿一身畢業禮服和導師Sophia手挽着手并肩走着。今天又是一個英國常見的陰天,陽光偶爾穿透雲層,疏淡的投下幾縷淺金色的細線。
“Charlotte,你真的要回國嗎?我們很希望也很歡迎你留下來繼續博士後的課程,或者來我的心理咨詢工作室幫忙。”白琤的導師Sophia對白琤說。
白琤笑着回答Sophia:“Sophia,對不起。雖然我很喜歡這裡,也很喜歡大家,但是我必須要回國,那裡有我的家人和朋友,我無法舍棄那裡。”
“那好吧,Charlotte。這真是太遺憾了。”
白琤和導師一起走在校園中,兩年的博士課程已經結束,白琤對這所優雅而專業的大學充滿了美好的留戀。她拍下教學樓旁邊的湖,然後拜托老師給自己拍了一張身穿畢業服的照片,将兩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配文是:唯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而桉城裡,最先看到白琤這條朋友圈的是人在商務車上的康赫。當時他正趕往下一個通告,人在商務車上一邊補妝一邊5G沖浪。康赫看到白琤的朋友圈之後,立馬截圖發到了微信群并艾特了林菲。這個群裡駱天和白琤都不在,隻有林菲、淩翔、方崇、康赫和大劉大李。
“白琤這是要回國了嗎?”林菲首先丢出一句話。
“唯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這句詩是賀知章的回鄉偶書,白琤這意思就是準備回國了呀。”淩翔接着說。
“那你們說駱天看到這條朋友圈了嗎?”方崇說。
“不知道啊。淩翔,你在不在射擊館?快去看看駱天現在在幹嘛。”林菲說。
“我不在射擊館啊,我在外面談生意呢。再說你們着什麼急啊,駱天他遲早會看到的。”
“那你們說駱隊看到了會是什麼反應啊?”大劉小心翼翼的丢出來一句。
群裡一時沒了聲音。還是康赫率先打破僵局:“應該會很開心吧。也許開心到班都不上了。”
“你以為駱隊是你啊,動不動就翹班。我覺得駱隊應該會面不改色的上完今天的課,然後和平常一樣淡定的開車回家,然後從冰箱裡拿出啤酒,開始哭。”大劉說。
“附議。”一直窺屏的大李往群裡丢了一句。
“附議。”方崇也跟着丢了一句。
“附議。”
“附議。”
“附議。”
五個人人人跟了一句“附議。”
駱天是上完了今天的射擊課和搏擊課,沖完了澡換上了幹淨衣物也吹完了頭發,最後在背着背包往盥洗室外走的時候,才看到了白琤的那條朋友圈。
他的腳步在看到白琤的照片那一刻停住。他站在原地,點開白琤那張穿着畢業服的照片,用拇指和食指放大,然後眼神聚焦在白琤那張淺笑盈盈的臉上。
他就那樣站在原地看了許久。然後猛地擡頭,在盥洗室牆上的那面大鏡子裡看到了自己。
他走近那面大鏡子,細細的觀摩自己。
兩年前,他從警局辭去了緝毒大隊長的職位。白琤出國後,他去了一趟麗江,短暫的休息了一段時間,和鄭星她們一起待了一個月。然後他又回了桉城,在淩翔的健身館裡當起了教練。他既教射擊,又教搏擊,不過他隻教男學員。
這兩年,不乏一些女學員向他示好,甚至有些大膽的,跟他跟到他家樓下,堵他堵到他家門口。對這些送上門來的示好,他全都婉拒了。甚至後來他故意買了一顆男戒,帶在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這一招倒是有奇效,雖然還是有女人繼續嘗試撩撥他,但從數量上來說已經大大減少了。
駱天伸出自己的左手,看着無名指上的那顆男戒。那是卡地亞的一款男款鉑金鑽戒,上面鑲嵌了等距的三顆圓形小鑽。那顆鑽石在盥洗室暧昧的燈光下依然閃亮奪目。
駱天從無名指上取下那顆戒指塞進口袋,然後走出了盥洗室。
大劉說的分毫不差,駱天一臉平靜的走出了健身館,一臉平靜的開車回了家,然後從冰箱裡拿出一提啤酒放在地毯上。法老卧在他的腳邊乖巧的看着他。
駱天摸摸法老的頭,說:“法老,才過了兩年,你怎麼老了這麼多?”說完他又自言自語的說:“不隻是你,我也老了很多。”
駱天打開一瓶啤酒,猛的灌了一大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定位到白琤的那條朋友圈,他點開白琤的照片放到法老面前,說:“可是,為什麼她就沒有老呢?”
法老看見白琤,興奮的沖着手機裡的白琤吠了幾聲。
駱天把手機丢在地毯上,法老兩隻爪子按住手機,用鼻子一直不停的蹭着手機裡的白琤。
“法老,隻好像有我們兩個一下子老了好多。你說,她有想過我們嗎?”駱天掏出口袋裡的男戒,舉到眼前看了會兒,然後一把丢出了窗外:“她要回來了,我們要怎麼辦呢?”
駱天說完,一口氣幹完了手裡剩下的啤酒。
次日,駱天宿醉自然醒來,喝了一大杯蜂蜜牛奶緩解了下宿醉,然後又睡了個回籠覺。鬧鐘再次響起來,駱天才起了床。他洗了個澡換了身新的衣服,又噴了點香水壓一壓身上的酒氣。晚上還有兩節課,他不想讓學員覺得他一身酒氣就去上課。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駱天突然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無名指,而昨天那裡明明還戴着一顆戒指。駱天在昨天的衣服口袋裡翻找了一通,一無所獲。駱天突然想了起來,自己昨天喝醉酒,把那顆戒指從窗外給扔出去了。駱天拿上手機,匆匆出了門,在窗外的草叢裡找了一番,但什麼也沒找到。眼看上課的時間就要到了,駱天不想遲到,就沒有再找,直接開車去了射擊館。
白琤是在第三天下午到的桉城。白父白母特意請了假,白父去了機場接她,白母在家做好了一桌飯菜等她回來。回來的白琤依然拖着兩年前離開時的那隻箱子。她回到家門口的時候,看到對面原本是陸氏一家的房子早已易了主,院子裡一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小男孩正在和一隻拉布拉多玩耍。白琤往房子裡面看,看到裡面的裝潢全都已經煥然一新,一副陌生的女性面孔在給餐桌上的花瓶插花。
院子裡那個和正拉布拉多玩得開心的小男孩,像極了小時候的陸珩。那時候的陸珩,也像現在這個小男孩一樣的活潑生動。
白琤扭頭不再看那戶人家,轉身朝自己家走去。推開家門,白琤就聞到了濃烈的飯菜香。廚房裡白母正在忙活着,鍋碗瓢盆時而碰撞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以往白琤總覺得這聲音吵鬧,如今聽來竟格外的悅耳。
家裡的味道幾十年不變,依然還是那股白茶栀子的香味。白母說還有最後一盤餃子快熟了,讓白琤坐在沙發上再等一等。白琤坐在沙發上,點開微信,找到駱天,點進去和他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