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兇案死得那些人,是不是都和盛老那纏綿許久的噩夢有關。如此,便能解釋,盛老為何是此樁兇案的開端,也能解釋,為何從盛老辭官後整整三年,他都還依舊活着。”
畢竟隻有死人才能真正的閉嘴,背後之人知道,盛老一旦離世,那官府定然會查此案,為了不再有這種隐患發生,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放膽将所有人都除之而後快。
聽了宋挽月的猜測,裴玄沉默不言,他神色淡漠,看着對面不省人事的男人暗自思索。
目前身死的受害者一共四個,身份和地位有天壤之别,倘若他們均與同一件事有關,那會是……
他轉頭看向身側的女人。
想到什麼,宋挽月唇齒微張,她剛吐出個字節,就被醉酒的賀知節打斷。
“喝!裴大人!我們一醉方休!”
“裴大人你可千萬别跟我客氣……老師的事……還要拜托您呢……”
沒想到表面溫文爾雅的賀山長醉酒後居然是如此做派,怪不得能被赫赫有名的盛老收為關門弟子,他當真是心無城府,一片赤誠。
“夥計,”裴玄看着賀知節壓在酒杯上的臉,“還不快扶你家山長回屋歇息。”
聽聞此話,夥計後知後覺,“是,裴大人,小的這就去。”
見小厮背着賀山長踉踉跄跄地離開,裴玄回首看向身側的女人,“愣着做什麼?咱們也回房!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便啟程回京!”
宋挽月話被打斷,便沒再開口,“知道了,走吧。”
對白鶴堂的查探告一段落,當日她同裴玄将盛老故居翻了個底朝天,可除了那本她父親親筆撰寫的籍冊,沒發現其他線索。
三年前的事追本溯源很難,即便有把柄,估計也都在事發前毀了。
如今盛老已逝,死無對證,無形中給二人的調查又加大了難度。
回到寝屋,宋挽月将這些日子得到的線索悉數梳理了一遍,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就隻剩繡春坊一條線。
等回京之後,她有必要再約顧思柳一叙,有她的幫襯,興許她能發現之前沒注意到的細節。
換了裡衣,宋挽月準備就寝,可身子還沒将被褥焐熱,裴玄便急匆匆敲響了房門。
“醒醒,不好了!李文德死了!”
聽聞噩耗,宋挽月面露驚詫,“怎會如此?誰幹的!那明伯呢?他怎麼樣?”
拽着她手腕,裴玄語速極快,“明伯平安無事,兇手是趁他休憩時入室将人殺害,并且人已經抓到!咱們需速速啟程回京,一刻都耽誤不得!”
沒想到兇犯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對李文德下手,在宋挽月猜測中,李文德從頭至尾都是個替死鬼。
原本想待他解毒,能給案情提供新的有用的線索,沒想到她才離開三日,兇犯便迫不及待對他動了手。
換好衣服,二人甚至來不及跟賀山長辭别,就急匆匆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很顯然,兇犯是特地挑她和裴玄不在時下的手,目的就是要擾亂調查進展,将此案匆匆結尾。
揚起馬鞭,宋挽月眸色凝重,“那兇手絕不是罪魁禍首,他跟山洞那群被殺的刺客一樣,不過是被推出來擋槍的障眼法。”
裴玄聲線沉悶,夾在車輪滾動的嘈雜中聽不真切,“究竟怎樣,等回去才知道。倘若這時有人認罪,那這樁案子将永遠變成懸案。”
宋挽月能想到的裴玄自然想得到,想當初他奉命徹查此案,也是為了給群衆一個交代。如今交代有了,案子自不必再查,兇手如此作為,亦是對他們的動向一清二楚。
“裴玄,你不會信的吧?”宋挽月拔高聲量,“咱們都查了這麼久了,難不成你想眼睜睜看真兇逍遙法外?”
案件結束她就得回破曉閣複命,可真相就在眼前,她不想就此放棄。
“那能如何?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探案小吏,倘若朝廷不願再查,我也隻能作罷。”裴玄并未答複,他語氣淡漠。
“我原以為你跟他們不同!沒成想,竟也是一副官僚主義的腐敗樣!”
無礙,裴玄不參與,她大不了自己查!
“祁月,你對這案子究竟是執着還是私心?”裴玄鷹眸微擡,“隻要你說實話,我便幫你,如何?”
他垂放在身側的五指微微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