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漣丞哼了一聲,李滬哪裡是不緊張,他是連高考都不想參加。
這事兒說來也怪不得誰,其實也都有錯。
先是李滬要出國留學先斬後奏,接着紀瑾和李明仁都回家了,開始混合雙勸,軟硬兼施,但李滬鐵了心要走,還專門做了個自己的職業發展分析,試圖勸在各自行業都已經是佼佼者并想讓他繼承衣缽的父母,但未果,直接扣住了李滬的護照和身份證。
還順捎把紀漣丞給批了,紀瑾生說是他這個舅舅給帶壞了。
李滬這小子也硬氣,講道理既然講不通就來硬的,直接翹了保險櫃偷了護照和身份證跑了。
在國外待了不到一周,家裡出事兒了。
這下子,紀漣丞不得不感慨,狠還是他姐姐狠。
紀瑾是個律師,律所裡有一個經濟案子,就是顧晚喬他爸的案子,兩家比較熟悉,案子是她親自打的,本來已經快收尾了,她的當事人赢了。
案子有輸就有赢,對方得知這個消息,二話不說,找了幾個混黑的帶着人把紀瑾給圍了,紀瑾跑的時候,連人帶車摔到山崖下面去了,隻能說福大命大,手臂和肋骨斷了,身上不同程度輕傷,腦袋還縫針了。
紀瑾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報警,用行車記錄儀作為證據把對方給抓了,第二件事,重金雇了保镖,接着就給李滬打電話。
一個電話連哄帶吓把李滬給騙回國了。
好家夥,紀漣丞來探病,若不是知道紀瑾病情,他還以為他姐要死了,論演技他這個專業的竟然有點自愧難當,她姐當個律師真他娘的可惜了。
不到一天,李滬就反應過來了,但不知道李明仁和紀瑾和李滬達成了個什麼協議,李滬最終還是留在了榕城,參加高考。
因為還是擔心安全問題,始終有保镖接送,顧晚喬是當事人的女兒,兩家離得也近,顧總又多雇了一些保镖,一同護送兩人上下學。
夜色中,相同型号的豐田車混迹在一衆車中毫不起眼,但若是空中有無人機錄下就會發現,豐田車與一輛黑色奔馳始終是差不多的距離,不遠不近。
“李滬……”顧晚喬轉頭要說什麼,卻見李滬已經閉眼假寐。
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有些貪婪地看着他的側臉,攥緊拳頭,她學着他的樣子靠在椅背上,将自己的所有表情都隐藏在黑暗中。
“快到了啊。”紀漣丞一看兩個小孩竟然都睡了,搖頭失笑,“還是年輕啊。”
……
岑書感覺賀謙禮的意念療法好像作用不大,她的焦慮似乎更嚴重了,狀況不限于睡不着,睡前一定要去好多次廁所,離家前總懷疑自己沒關水龍頭,非要再開鎖進去檢查一番才好。
好在鄭準年似乎也快期末周,因為準備考試連着通宵幾晚,兩人偶爾會通話,他整個人在電話中都透着一股子癫狂,他們都試圖從對方的痛苦中尋找一絲絲的安慰。
“還沒睡?”
岑書看了眼表,“大哥,要不是你給我打電話,我馬上要睡着了。”其實也沒有,明天周末,可以晚起,她一般會再刷一個小時的題才會睡。
“聽說你最近狀态不佳啊,來吧,聊聊,我分析分析。”
這個聽說一般就是聽岑文雨說的,岑書無奈道,“沒有,也還好,就跟原來也差不多。”
幹問岑書才不會說,鄭準年隻好主動出擊,“我記得你最近這次考試好像還行,高考有壓力也正常,那就是感情上的事情了……”
岑書右眼皮跳了一下,不得不說,鄭準年每次在這方面的直覺都準到可怕。
“不說話?那就差不多...唔...”
“沒有,就是考試壓力,你别亂猜了,我挂了啊。”
“嗯,看來是猜對了,失戀了?”
“哎呀不是!”
“告白了?”“給人表白被拒了?”
……
鄭準年似乎在電話中微弱的呼吸中感受到一種淡淡的死意。
他從床上彈起來,“靠!我妹這麼聰明美麗大方可愛,還有誰敢拒絕?!!”
“老鄭你吓死我了!”其他人都去了自習室沒回來,鄭準年隻有一個舍友在下面打遊戲,被他的聲音給吓得一個激靈。
鄭準年從床上跳下去,走到陽台。
岑書這種悶着什麼不說的性格,他要是不追問,她就能一輩子不說。
他一想到岑書這個悶葫蘆不知道準備了多久才鼓起勇氣告白,轉頭卻被人給拒絕了,就他娘的想揍人。
他深吸口氣,黑夜的冷風吹得人愈發清醒,他沉聲問道,“現在沒有人,就當我是個樹洞,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