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很快将玫瑰花茶端上來,随後貼心地掩上門離開。
梁宵燃起身,抽開了身側的椅子。
程韫雙視而不見,徑自走到他對面坐下:“有事說事。”
“你還真是……”梁宵燃悻悻道,“一點不念舊情。”
程韫雙不置可否。
“我沒有什麼事情找你,隻是伯父派了人在附近,請你一起演出戲罷了。”梁宵燃似是終于認清現實,坦言道,“我尊重你的選擇,程伯父那邊,也會盡力為你拖延。再多的,我就愛莫能助了。”
言下之意,他願意在聯姻的問題上作出讓步,至于具體怎麼解決,要看程韫雙。
有梁宵燃配合,計劃推進應該能順利不少。
程韫雙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因此承了他的情:“多謝。”
末了又覺得不夠銀貨兩訖,補充道:“你放心,即便取消婚約,程氏該給你們的,一分也不會少。”
至于錢從誰的袋子裡出,那就各憑本事了。
梁宵燃對此無話可說,畢竟他想得到的從來不是那些股份。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嘴角扯起一個難看的笑:“你可能還得再坐一刻鐘。”
程韫雙“嗯”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
目力所及之處黢黑一片,但潛藏在暗處的狗仔或許已經将鏡頭對準了這間包廂。
十五分鐘轉瞬即逝,時間一到,梁宵燃便再沒有留住她的理由。
他怅然地望向走到門邊的人,揚聲問:“阿韫,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程韫雙按下門把,扭頭笑了笑:“宵燃,人總是要朝前看的。”
“那……”那你呢?
梁宵燃想起前不久收到的消息,頹然地倒向座椅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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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藍灣公館已是十點,程韫雙剛進電梯,手機便響了起來。
江玉宜火急火燎,問:“你真要和梁宵燃結婚了?”
“?”程韫雙一頭霧水,“怎麼可能?”
“原來是假消息啊,吓我一跳,原帖轉你了,記得看。”江玉宜确認過新聞的真假,放心地挂斷了電話。
電梯廂内信号微弱,新聞界面加載出來的時候,數字恰好落在了十五層。
程韫雙走出電梯,餘光瞥見隔壁門前窩着一團黑影。
謝聞黎正蹲在1503門口。
大晚上的,怎麼一個兩個都讓人摸不着頭腦,這又是在做什麼?
不待程韫雙想明白,謝聞黎已經看見了她,立刻起身跑過來。
但他忘記自己蹲得太久,雙膝發麻,一個踉跄,筆直地向下栽倒。
程韫雙下意識伸手撈他,結果被推着連退了幾步,後背抵上了中庭的牆壁。
“怎麼......”她話沒說完,便察覺到謝聞黎的目光落向了她的手機。
亮着的屏幕正面朝上,内容赫然是江玉宜推過來的熱帖,置頂标題大寫加粗——
驚!梁氏二公子深夜密會程氏長女,或好事将近!
程韫雙對這類狂放的取名風格敬謝不敏,尤其她現在被謝聞黎以一種标準的壁咚姿勢困在牆邊,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按滅屏幕,說:“我和他沒關系。”
“我知道。”謝聞黎認真地點了點頭,卻沒退回到安全距離,而是嘟囔着,“你和他呆了好久。”
“談合作而已,少看些有的沒的。”程韫雙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很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嗯?”
謝聞黎貼着她的掌心蹭了蹭,輕輕地說“好”。
他松開程韫雙,看她打了個哈欠,拖着懶洋洋的步子往1504走。
“學姐。”謝聞黎叫住她,“明天可以一起吃早飯嗎?”
程韫雙腳步一頓,沒有拒絕。
謝聞黎目送她進屋,而後心滿意足地回到隔壁。
他比照菜譜,在冰箱裡配齊所有材料,确定下明天的早餐,才拿上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洗完澡,謝聞黎站在鏡子前擦頭發。
鏡面沾染的水霧漸漸消散,映照出一張清晰的面容。
他不由停下動作,雙手撐住洗手台的台面,俯身湊近,同鏡中的自己對視。
很像嗎?應該是像的。
比起從前僅僅是外表相像,如今謝聞黎自覺在行為舉止上也向那人趨同。
半晌,他不耐地“啧”了一聲,擡手按滅了浴室的燈。
回到房間,謝聞黎翻看起附近的花店,精心做好了功課,臨下單又擔心同城配送會壓壞花朵,索性定了一個更早的鬧鐘,打算晨跑時順路取回來。
做完這一切,他擡起頭,盯着對面牆上黢黑的電視屏幕,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叩着膝蓋,似乎在等待什麼。
十二點,手機倏地震了三下。
等到對方挂斷,謝聞黎重新撥了回去。
“老闆,人已經找到了,還在魁北克。”
謝聞黎“嗯”了一聲,周身氣質陡然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仿佛青澀從靈魂中剝離,獨屬于上位者的成熟與穩重在眉宇間緩緩浮現。
含笑的唇角回落成一條平直的線,他漫不經心地吩咐道:“把人看住,找機會帶回雷克雅未克。”
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國内,更不要出現在程韫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