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既然能夠引起她對他們的誤會,自然也能讓他和他彼此猜忌。
如果無法做到坦誠相待,就請為此付出代價吧。
程韫雙抱着軟枕倚在沙發靠背上,微阖着雙眼,俨然一副睡着的模樣。
謝明虞端着水杯從廚房出來時,便見她蹙着眉,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
踟蹰片刻,他将水杯放到一邊,一手攬住程韫雙的後背,另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将人打橫抱起,朝主卧走過去。
程韫雙腦袋抵着他寬闊厚實的胸膛,耳畔是沉穩有力的心跳。
直到被小心翼翼放進柔軟舒适的被窩,她才佯裝悠悠轉醒,擡手勾住他的脖頸,攔住了正要轉身離開的謝明虞。
謝明虞猝不及防,順着慣性彎下了腰,卻因為重心不穩,險些壓到程韫雙。
所幸他反應及時,撐臂按在枕頭旁,穩住了身形。
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縮短,謝明虞屈膝跪在床邊,上半身隔着被子虛懸在程韫雙身體上方,克制地垂眼望向她,眸底充盈着掩飾不住的溫柔。
“我睡着了麼?”程韫雙松開他,手指挑開男生額前散亂的碎發,聲音輕得幾乎融進了交錯的呼吸裡。
謝明虞神情僵硬地點了點頭,感受着皮膚上若有似無的觸碰,面中浮出幾分無措。
“我、我去做飯。”他紅着耳根,倉皇起身,下一秒,又被程韫雙輕輕牽住了衣袖。
“我還不餓。”她稍稍使了點勁兒,将謝明虞拉向自己,語氣平靜地問,“男朋友,可不可以陪我躺一會兒?”
換做今天以前,謝明虞根本不會猶豫。
然而,或許是産生了耐藥性的緣故,在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後,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懷疑。
謝明虞反手握住程韫雙的手,在床前蹲下來,問:“我是嗎?”
是什麼?聽上去有些沒頭沒尾,但略一思忖,便能接上前半句話裡的那個稱謂。
程韫雙側過身,看向他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見他說:“學姐,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困。”
謝明虞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腕骨,随後探向小臂,指腹流連于她接近手腕處的一小片肌膚,在溫涼的體溫中摻進去一抹熱意。
如他所言,程韫雙的确不困,返程的飛機上補足了睡眠,加上腦子裡記挂着一堆雜事,沉不下心,即使閉着眼睛假寐,思維卻仍舊活躍。
怔忪間,謝明虞重新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貼向自己的側臉,重複道:“男朋友,我是嗎?”
當然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程韫雙以為,男朋友的身份隻在一些重要的公衆場合有效,是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事實。
私下裡由她說出口,意思也并不正經。
但謝明虞似乎當了真,明明他一早看穿了糖衣之下殘忍的真相,卻依然固執地想要把這層身份據為己有。
卧室内,遮光簾擋住了缱绻的暮色,落地燈昏黃的微光從牆角蔓延開來。
謝明虞遲遲沒有等來回應。
此前稍減幾分的頭痛再次泛上來,連帶着握住程韫雙的那隻手也漸漸收攏。
“阿黎。”程韫雙察覺到一絲異常,晃了晃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謝明虞的理智卻随着這句話,更加迅速地出逃。
阿黎,阿黎......程韫雙從來都不認識謝明虞,她看向他的時候,永遠隻記得謝聞黎。
可他不是謝聞黎。
“程程。”謝明虞捧起她的手,虔誠地吻了吻她的手背,用近乎渴求的目光望着她,啞聲乞求道,“可以嗎?”
“可不可以”似乎是一種暗号,一種“一旦問出口,便不會被拒絕”的隐晦的默許。
謝明虞的狀态明顯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因謝聞黎而起,但如果接吻能起到一點安撫效果的話,程韫雙不介意試一試。
她碰了碰謝明虞的臉頰,挪向床的另一半,說:“上來吧。”
柔軟的床墊倏爾陷下去一些,謝明虞靠近她時,重新拉上了毛毯。
甚至無師自通地将毯子拉過頭頂,罩住了兩人的身體。
呼吸聲瞬間被放大了數倍,視野陷入一片黑暗,程韫雙不清楚謝明虞的動向,但很快,唇瓣被含住,濕熱的氣息撬開唇縫,掃蕩過口腔。
謝明虞擡手掌住她的側腰,另一手撐在她耳側,将她整個人籠在了自己身下。
細密的啄吻逐漸變了味道,他俯身向下,咬開了居家服的扣子。
仲夏未散的餘熱悉數湧進了眼下的方寸之地。
直到謝明虞的手沿着翕張的小口探了進去,自背脊源源不斷湧起的顫栗感席卷至全身,程韫雙終于不受控制地掐住了他的手臂。
她恍惚意識到,這一次的“可不可以”,好像不再是她所理解的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