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隻短暫地恢複了片刻清晰,便被不斷騰起的水霧所占據。
程韫雙轉過頭,隻瞥見了兩道交纏的模糊身影。
後頸蓦地貼過來一抹溫熱,濡濕的唇瓣摩挲着頸側的一小片肌膚,反複吸吮,留下一道紅痕。
她不由軟了腰,再度跌落進謝明虞的懷中。
脫口而出的喝止于是随之洇成一聲輕喃,程韫雙掐着他的胳膊,提醒道:“記得戴......”
最後一個字被吻吞沒,謝明虞撬開她的齒關,含混不清地說了句“知道”,揉弄在她腰側的手松開,沿着水池邊摸索。
他進浴室前,随手從箱子裡拿了一盒過來。
包裝撕裂的聲響突兀地蕩開,謝明虞撚了撚指尖,沉黑的瞳孔驟然收縮,面上浮出幾許呆滞,随即用一種純真而無辜的表情望向懷裡的人:“好像是橙子味的。”
聞言,程韫雙懶洋洋地挑起眉梢:“沒用過,但沒說不喜歡。”
她微揚起頭,兩人鼻尖相觸,濃郁的橙花香裹挾着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謝明虞感到片刻恍惚,旋即手腕一熱,被另一隻柔軟溫涼的手牽引着。
與此同時,程韫雙沾染着朦胧潮霧的聲音,絲絲縷縷竄入他耳中:“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也可以試一試。”
那幾乎稱得上是完全的縱容了。
謝明虞呼吸一滞,從一番幾近哄人與調情的話語中,窺見了一丁點不易察覺的偏愛。
他恨不得立刻将全部的自己獻給她,哪怕隻是一個卑微匍匐在王座邊的奴隸。
可惜臨時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橙子味的尺寸有點局限,卡在頂端難以繼續推進,勒得謝明虞難受。
他把東西扯下來,丢進了垃圾桶。
程韫雙垂眸看向面前耷拉着腦袋的男生,忍俊不禁,擡手揉亂了他的頭發。
謝明虞卻順勢抱住她,下颌蹭過她的頸窩,随後趁人不注意,扯過浴巾裹住她,托着後腰将人抱起來。
浴室裡黏膩的水,順着緩緩敞開的門縫,淌進了客廳。
頂燈早已熄滅,唯有沙發邊一盞落地燈,幽幽散發着昏黃的微光。
程韫雙陷進了綿軟的沙發布裡。
謝明虞松開她,轉身蹲在茶幾邊,撈起箱子裡一隻包裝上沒寫橙子味的方盒。
程韫雙眼尖,擡腿踩着他勁瘦的腰點了點,含笑的嗓音混合着一絲慵懶飄過來。
“普通款,超大号?”
謝明虞沉默着看向她,唇邊抿唇一抹無奈。他反手握住她細瘦的腳踝,将人拉向自己。
大掌撫過踝骨,沿着瓷白的小腿一路向上,黯淡燈光化作一捧薄紗,籠在了他眼前的阿芙洛狄忒身上。
......
窗外第一聲雷炸起來的時候,屋内也落下了一場雨。
一滴汗珠滾落進凹陷的鎖骨。
程韫雙失神地斂着眼睫,微張着唇,小幅而急促地呼吸着。
她伸指碰了碰謝明虞的鼻尖,在洶湧而至的風口浪尖,被他攥進掌心,随後珍而重之地拉到唇邊吻了吻。
短暫的溫存過後是新一輪的撻伐。
程韫雙跪伏在沙發上,難耐地向後揚起脖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謝明虞比之方才似乎更加熟練,也更加強勢。
“阿黎......”極緻的刺激讓她的聲線都顫了幾分,叫停的話被謝明虞捂進手心。
明明他已經占據了主動權,卻好像很脆弱似的,俯身貼着她的背脊,附耳低喃:“别叫這個了,程程,換一個稱呼。”
暗啞的嗓音糅雜着斷續的悶哼,細聽還有幾分微不可查的哀求。
程韫雙知道他介意什麼,卻始終沒有順着他的意思,喚他“阿執”。
仿佛她在與自己亂序的心跳對峙,唯恐習慣成自然,徹底接受謝明虞,取代她記憶中屬于謝聞黎的那部分。
但分明,謝聞黎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沒等程韫雙想清楚自己在和誰較勁,便已然在浮塵的海浪間墜向了更深的海域。
淩晨的雨最終在晨光熹微時降落,陰翳天氣将室内點染成夜晚的顔色。
謝明虞坐在床邊,盯着程韫雙的臉看了許久。
等到陷入夢境中的人不耐地翻了個身,側過臉,才俯身吻了吻她的耳根,回到客廳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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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韫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如果不是實在餓不住了,她大約能接着睡到明天早上。
程韫雙扶着發酸的腰,動作遲緩地從床上爬起來,推開房門,朝廚房走去。
半路被小吧台上備好的果切和戚風蛋糕吸引了注意力,于是腳尖一轉,慢悠悠地挪到了落地窗邊坐下。
謝明虞好像不在。
她拈了一隻葡萄塞進嘴裡,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