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程韫雙表現出一丁點對他的偏好,副人格都會全力配合韓緻的治療方案,而如果她選擇了主人格,他就要不死不休地與之糾纏下去,直到完全占據這副軀殼。
況且舊事早已湮沒在歲月的車轍下,誰主誰次,很多人都忘記了。
“原來這才是玫瑰之于你的意義。”
程韫雙怔怔,難得正視起花田裡那一畝三分地。
良久,她踢了踢謝明虞的後背,說:“選擇誰,決定權不在我手中,你們中留下哪一個,同樣也不會影響我之後的決定。”
沒有人可以左右程韫雙的想法,她亦不會為了誰而停下。
謝明虞默了默,仰頭灌完了剩下的酒。
微甜的果味裡混進去一絲苦澀,他摸了摸眼角,發現有一滴水順着臉頰滑了下去。
下雨了。
上車後,謝明虞打開一側頂燈,問:“回去嗎?”
“不想回。”程韫雙沒有開燈,她窩在副駕,把大衣丢到了後座,“今晚是連姨讓你出來找我的嗎?”
謝明虞搖了搖頭:“是我自己想來的。”
追出來做什麼,程韫雙沒有追問,她撥弄兩下中控邊的旋鈕,調出了常用的歌單。
舒緩甯靜的鋼琴曲混合着一絲黑膠唱片的音效,從音響裡淌出來。
她放平座椅,躺了下去,大有在車裡湊合一夜的架勢。
程韫雙喜歡雨夜,恰如她鐘愛盛夏的繁星。
視線落在黢黑的車頂,眼皮漸漸感到一絲沉重,将睡未睡之際,謝明虞學着她躺了下來。
車燈被按滅了,呼吸聲近在咫尺。
程韫雙偏過頭,靜靜地注視着他在的方向,盡管看不清五官,她卻能感受到,謝明虞也在看着自己。
通海的秋天很少遇見這麼大的雨,哔哔剝剝砸在車窗上,迅速彙聚出一道道水痕後,又散成一串串水珠,貼着玻璃邊緣滾落。
昏暗中,不知誰先靠近了誰,鼻尖一個細小的錯位,唇與唇便貼在了一起。
但流于表面的親吻隻是望梅止渴。
猶如被雨夜喚起了皮膚饑.渴症一般,謝明虞吻了一會兒便松開她,亂序的呼吸刮過程韫雙的耳垂,犬齒叼着那一片細膩的嫩.肉緩緩厮磨。
随後撥開散亂在肩頭的長發,虔誠而近乎迷戀地嗅聞着她脖頸間若有似無的幽香,鼻尖與唇瓣代替手指撫.摸過裸.露的皮膚,留下一串濕漉漉的水痕。
程韫雙擡手揉了揉他的發頂,似乎被壓向後座、被人任意施為的不是自己。
她微阖着眼,清醒卻沉淪,感受到細微的刺痛時才會捏捏謝明虞的耳朵,提醒他不許過分逮着一處舔.咬。
謝明虞不滿地擡起頭,四目相對,程韫雙清楚看見了那雙深邃狹長的眸底,鋪滿渴求與執拗。
連體式的賽車服是最後一層屏障,謝明虞仰面打量着她的臉色,而後重新伏下身,牙齒咬住拉鍊的一端,慢條斯理地向下。
他的視線沒有一刻離開程韫雙的臉,一錯不錯的注視配上似引誘似臣服的咬開拉鍊的舉動,意外産生了一種奇妙的視覺沖擊。
程韫雙呼吸一滞,整個人冷不丁被剝荔枝似的脫下了外衣。
微涼的空氣伴随着熱切的親吻引起陣陣顫栗,謝明虞很熟悉她,不消片刻,便攪亂了一池春水。
他将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
滾燙的身體嚴絲合縫地貼過來,很快驅散了最後一點寒意。
大雨傾盆,潮濕的氣息透過車窗的縫隙滲進來,轉瞬彌散在朦胧的水霧裡。
光影在視網膜上交錯顫動,恍惚間,程韫雙像是回到了上山時的那條石子路。
颠簸浮沉,卻無所依托。
然而車裡什麼都沒有,謝明虞不能做到最後。
決堤的峽口失去了堵塞物,潮水頃刻間洩出來,沿路洇開大片水漬。
程韫雙不受控制地顫了顫,随即卸了力,懶懶地趴在後座椅背上,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彈。
凸起的肩胛骨猶如一雙蝶翼振翅欲飛,謝明虞額角抽了抽,俯身在她肩頭落下一吻,一抹灼熱随之打在她後腰,滑進了股.縫間。
“程程。”他彎下腰,貼近她耳側,啞聲央求道,“說點什麼......”
謝明虞嗓音磁沉沙啞,明顯壓抑着某種呼之欲出的沖動。
程韫雙卻隻是有氣無力地從鼻腔裡溢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哼,往一旁躲了躲,企圖避開那抹難以忽略的熱。
下一秒,她被攥住腳踝拉回來,禁锢在逼仄的後座。
謝明虞吻了吻她的後頸:“說你愛我,好不好?”
程韫雙沒吭聲。
半晌,謝明虞似乎聽見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報複性地闖了進去,卻又在最後一刻及時抽身。
粘稠的雨水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風暴降臨前,程韫雙被人從身後攬住,溫柔缱绻的吻落在了唇角。
“沒關系,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