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推測,對方極有可能是認錯了人,加上那輛從外觀上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車,才使小謝先生遭受了無妄之災。”
至于程伯易原本想要針對的對象,至此也顯而易見。
程韫雙下意識看了眼會議室的門,不知怎地,将謝明虞這些天反常的舉動與這樁車禍聯系起來。
他堅持陪自己上班,難道是提前察覺到了某種潛在的危險嗎?
如果她沒有記錯,家裡那輛G900前天剛被謝明虞送去保養,而謝聞黎提了新車且車位與她相鄰的事,他又是否知情呢?
倘若程伯易就是幕後黑手,謝明虞在其中又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并非是程韫雙多疑,而是種種巧合串成一線,容不得她再以簡單的公司内部派系争鬥來為謝聞黎的無端躺槍定性。
黎未見她面色不善,斟酌着措辭,小心翼翼問道:“老闆,您看需不需要咱們派人去醫院探望一下小謝先生?”
雖然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了近一周,但謝聞黎傷的不輕。
當時車上隻有他一人,發現刹車線出問題時,車速已然拉高,且制動距離不足,要想停下來就必須借助外力,譬如路邊的石塊、樹木之類,充作障礙物。
謝聞黎操控着方向盤,一心隻顧着把車逼停,沒有看見前方凹凸不平的路面倏然陷進去一個大坑。
左前輪卡進去後,縱然G900性能優越,也不可避免地翻了車。
“傷哪兒了?”程韫雙想起之前邵斯謹斷了腿,尋思着謝聞黎總不會也是斷了腿,翻車的話,胳膊折了的可能性比較大。
黎未撓了撓頭,神色有些尴尬:“其實,小謝先生是從車裡爬出來的時候摔傷的,從診斷報告上來看,是右手手腕挫傷、左腳踝骨扭傷,外加右邊小腿骨折。”
程韫雙:“......”
“怎麼做到的?”
黎未言簡意赅道:“車架太結實了。”
言下之意,謝聞黎指不定小腦沒發育好,或者骨質疏松,在對手試圖解決他之前,自己先把自己摔了個鼻青臉腫。
程韫雙愣了愣,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兒,黎未聽見她說:“那就現在去吧。”
“好,我去聯系司機。”
“不用了。”程韫雙叫住她,“你今天來公司開車了嗎?”
聞言,黎未心下了然:“我送您過去。”
“不必,我自己去就行。”程韫雙沉吟片刻,吩咐道,“十分鐘後,我會離開公司,屆時你和陳叔那邊打聲招呼,讓他們來幾個人,從張伯那裡把邁巴赫開到醫院附近。”
她在心裡粗略估計了一下路程和路況,确保留足餘地讓保镖提前進入醫院。
黎未點點頭,折回總秘辦取了車鑰匙交給程韫雙,随後開始着手布置安保事宜。
程韫雙将鑰匙攥進掌心,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拉開大門,她取下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順勢把鑰匙放進口袋,而後轉向沙發前的謝明虞,淡聲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具體去做什麼,她完全沒有要像謝明虞透露的意思,這句話更像是通知,而非主動的彙報行程。
不過,謝明虞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問:“需要我送你嗎?”
“司機一會兒就來了。”程韫雙搬出張伯當借口,“下班前我不一定能趕回公司,你要不先回家?”
謝明虞搖了搖頭:“我在這裡等你到六點,之後如果你沒有回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程韫雙“嗯”了一聲,總歸重要文件都收了起來,留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并無不妥。
然而謝明虞更上道一些,主動提出去總秘辦呆着。
他和祁樾他們也算熟悉,何況前一陣子在那邊幫過忙,辦公室裡甚至還留着他的工位。
“也可以,如果不想人太多的話,頂樓還空着幾間會議室。”程韫雙拎上包,拿起手機朝門口走去,“先走了,晚上見。”
大門重新關上,謝明虞盯着那扇緊阖的門,視線久久未曾移開。
十分鐘後,擱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喚回了他的注意力,不甚明顯的震動在空寂的室内擴散開來。
“老闆,程小姐下樓了。”
電話那頭,男人沉穩有力的聲線直直落入謝明虞耳中,他頓了頓,像是發現了什麼,語氣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分驚訝。
“怎麼了?”謝明虞站起身。
保镖目光緊鎖不遠處緩緩啟動的保時捷,說:“程小姐出去了,隻有她自己,開的是一輛玫粉色911。”
謝明虞眸光一凜,意識到程韫雙進門時,往大衣口袋裡放了什麼。
是從别人那裡借來的車鑰匙。
而且顔色太亮,簡直是活靶子,再者今天程韫雙剛剛策反了一批原屬于程伯易手下的人,他直覺對方是得到了某些可靠的消息,打算釣魚執法。
無論暗處藏了多少保镖,明面上隻有她一人,還是太大膽冒進了。
謝明虞放心不下,加快了腳步:“跟上她,再留一輛車給我。”
說着,他挂斷電話,轉身邁入寬敞明亮的走廊,徑直略過總秘辦,來到程韫雙的專屬電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