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着,人群中不知道誰帶着疑惑出了聲:“這不是隔壁村慧姐兒的丈夫嗎?”
蘇岑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是平坡村裡的人是知道的,連着謝钰都知道。
馮氏聽着,朝着地上人的腿上看了過去,小聲道:“是他,沒錯。”
“是他是他,慧姐兒從前沒少抱怨他丈夫是個瘸腿的,腿上還有疤呢。”
蘇岑聽着也朝着腿上看了過去,這人雖然被泡的看不清樣子,但是腿上一長一短的還是很明顯,尤其是左腿的小腿肚上,有着一片淡淡的疤痕,像是被火燒過的樣子。
馮氏向着蘇岑解釋着:“這慧姐兒以前是咱們村子裡的,後來嫁到了隔壁村子,聽說她的丈夫小時候被困在大火裡面,逃出來的時候被大火燒到了腿,還成了瘸子,沒成想這千辛萬苦活下來,最後竟然還成了這樣子。”
“這慧姐兒才剛生了孩子,沒了丈夫,以後可怎麼過活啊。”
知道了這死的是誰後,倒是都不由得可惜起來。
“你個天殺的,怎麼就死了。”
一道哭聲從着背後給傳了出來,一個穿着黃衣的女子紅着眼正站在不遠處的地上,身上還背着個孩子。
有認識她的人,朝着她走了過去:“慧姐兒,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
慧姐兒的雙手此刻正握着孩子身上包被的繩兒,神情凝重,眼眶微紅透着一股壓抑,卻始終不願讓着眼淚留下:“有什麼好節哀的,他死了我一個人正好。”
要不是她今兒正好回了娘家,怕是連這人死了都不知道,還要被人瞞在鼓裡。
馮氏聽着又是一聲歎息,對着蘇岑道:“回去吧。”
蘇岑便隻好扶着馮氏朝着屋子裡頭走回去。
“阿娘是覺得這慧姐兒不顧念情分,看不下去了?”
馮氏卻是搖頭:“這慧姐兒的丈夫,雖是身殘,可人還是不錯的,當年那場大火,家中隻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自個兒一個人奮力工作,将這個家重新變了樣。”
“阿娘是覺得可惜了?”
“怎麼能不可惜,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可憐了慧姐兒以後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
可蘇岑卻是看不出慧姐兒有傷心的樣子:“難說,說不準她以後還能再嫁呢。”
馮氏看着蘇岑道:“你覺得慧姐兒是這樣的人?”
難道不是嗎?
聽着旁人的話,好似這慧姐兒一直嫌棄丈夫,連死了都是沒一句好話。
“要是憑慧姐兒的性子,若是不喜歡,她怎麼會嫁,她今兒隻是不敢接受現實罷了。”
說到底總歸是别人的家事,她們也插不了手。
馮氏說着,想起謝懷安送回來的信道:“對了,安哥兒的信裡寫了什麼?”
謝钰拿到信後,便轉交給了蘇岑,蘇岑就一直放在袖子裡,此刻拿了出來,将信給打開。
信中寫着三個字,盡快歸。
得了謝懷安的回信,馮氏的心情俨然好了起來,他說回來,就一定能回來。
隻是蘇岑不由的有些擔心,他說回,又會是怎樣的回來。
傍晚的天又開始暗沉了下去,厚重的雲層彙聚在了天際,空氣中彌漫着濕潤的氣息,帶着些許涼意,也帶着一絲晦暗的壓迫。
蘇岑擡頭看着天色,這雨估摸着還有幾日才能下的來。
晚上要做松子魚,蘇岑回了院子便開始準備殺魚,打算做個三條,将着魚清晰幹淨,去腮去鱗片,肚子裡的魚雜放在一個碗裡,放着等會準備爆炒。
裡面還有不少的魚籽,要是炖着火鍋可能會更好吃,隻可惜她沒有買着鐵鍋。
正處理着魚,謝钰和謝瑾從着外面回來,回來便跟着蘇岑說着外面的事情。
“方才官府衙門裡面來人将屍體給帶走了,慧姐兒卻是死活不肯,要将着她丈夫給下葬,衙門裡面的卻說,他的丈夫還是劉家的仆人,要等着劉家發話之後才能将人給帶走。”
蘇岑擡起頭,停了手上的動作道:“連着衙門都怕劉家,這人都死了,劉家還要人做什麼?”
謝钰也不懂隻道:“以前出事的時候,劉家也是這麼辦事的,有的時候會将人給還回來,有的連屍體都不願意還。”
“這慧姐兒肯?”
她瞧着慧姐兒是個潑辣的脾氣。
“她就是不肯,跟着官府裡面的人鬧了起來,鄉親們見不得,也都幫着她,官府裡面的人沒有辦法,便去請了劉家的人來。”
“劉家的人來了?”
謝钰搖頭:“沒見,隻是官府的人帶着三兩銀子來了,後來慧姐兒接了錢,官府的人就把屍體給帶走了,說着等事情結了在通知人去領。”
哪有人死了,還要等通知才能下葬的,真是太奇怪了。
除非這個人還涉及些什麼勾當沒有了結,可這外出打工的人,涉及什麼事情,難道是因為劉家?
這裡面烏雲密布的,蘇岑想不明白。
“村裡面的人都在讨論劉家太邪門了,說是以後都不會再讓着孩子去了,都已經死了好幾個。”
謝钰越想越害怕,和風還說着什麼大哥回不來的話,擔憂的問着蘇岑道:“嫂嫂,大哥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嗎?”
蘇岑繼續清洗着手裡的魚道:“他說會盡快回來的,你别擔心,會沒事的。”
謝钰重重的點頭,恨不得大哥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