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玚不理他,細品着茶,隻淡然的道了一句:
“平陽州刺殺刺史張衡一事,隻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依你的計劃,在你的人刺殺完,僞裝是自殺之後,将他假的自殺認罪血書證據遞交給聖上,如何?”
殷俊聽後,立馬停止了笑意,身子坐直的看向他:“此話當真?什麼條件,你說。”
尉遲玚放下茶盞,笑着對他道:“一是,自明日起,你僞裝成大夫,來治療我這失憶之症,說五日之内就能痊愈。”
殷俊皺着眉頭,一臉嫌棄的道:“我擅長用的是毒,你竟然讓我裝成大夫?
而且,你這明明是假的,還要我治療足足五日!”
尉遲玚點明道:“此處離京安不遠,禁軍應該在五日左右就能尋到。”
殷俊用扇骨敲了敲手心道:“好好好,我明白了,你就是還想和你的小娘子玩‘失憶’到禁軍來的最後一刻,是吧?
那我為何不能過三四天再來,治療隻一天呢?”
突然,他想到什麼,用幽怨的目光道:
“是因為她說明日要幫你尋大夫,你不忍心讓她奔波,所以就忍心讓我連着奔波來五日是吧。”
他還真是自己的好兄弟啊!見色忘義!
“這第二個呢,要以千金,作為剛剛嘲笑的補償。”尉遲玚揚起嘴角接着道。
殷俊黑着臉,好想罵他。
但是怕他又趁火打劫。
“去年我求了你大半年這件事,你當時可是這麼說的——”殷俊端坐起來,學着他的模樣,夾着嗓子道:
“我身為禦史台的人,既然負責稽查百官,就要秉公執法,沒有的事又怎能僞造?”
他轉頭看向尉遲玚,嘴角一斜:“如今怎麼又答應了?”
尉遲玚喝着茶,不緊不慢地道:“因為如今,失憶之事的确需要的你的幫忙。”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上一世,張衡還是被寒青派刺殺了,皇上震怒,下令徹查,牽扯出來很多官員貪污受賄,因此被罷官。
其中之一,就有大鴻胪殷元青。
殷俊也因此自責不已,消沉了很長一段時日,後悔自己接了張衡這“萬金”一單。
尉遲玚每回看望殷俊之時,他都郁郁寡歡,終日以酒來麻痹自己。
想到多年好友整日這副模樣,他心裡也是很不忍。
在尉遲玚年少時,在學堂之上,幾乎所有的世家公子都看不起他,隻有殷俊願意和他說話,有時還會在其他世家公子面前替他出頭。
久而久之,兩人就成了好友。
既然能再有重來的機會,尉遲玚決定幫殷俊一次。
殷俊搖了搖頭,感歎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本來以為這句話離你這種正人君子很遠呢。”
殷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朝容樂所住屋子的方向看了看,身子前傾小聲的繼續問道:
“你後面打算如何?可是要将她帶回京安,再找一處宅子把她安置下來?”
尉遲玚放下手中的茶盞,神色嚴肅的道:“我打算帶她回丞相府。”
“初如,容樂她不是我的外室,若她願意嫁我,我會搬出丞相府,在外設府,八擡大轎明媒正娶迎她入府。”
“而且我此生,非她不娶。”
殷俊有些詫異,他本來以為尉遲玚隻是一時興起,沒想到他是認真的。
“子慕,作為好友,我肯定是全力支持你的!
但是,丞相恐怕不會同意。他定會在京安中挑選貴女做你的正妻,而不會選擇來曆不明的孤女容樂。
算算日子,你們才認識半月有餘,竟然已經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殷俊不解的道。
尉遲玚望着烏雲密布的天空,好像前世他自刎前的那日。
他站起身,嘴角挂着苦笑,眼神中帶着複雜的情愫,解釋道:
“初如,我認識她很久很久了。
此事很複雜,等後面一切都塵埃落定,我會告訴你的。在我的心中,她比一切都重要。”
殷俊也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認真的道:
“包括你的名聲,你的官職,甚至你的性命嗎?”
“對。”
尉遲玚沒有一絲猶豫。
殷俊愣了一下,随後鄭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其實,我是從養蟲人那裡打聽到你的消息的。
小販說你花重金買螢火蟲,是想讨姑娘開心。
剛開始,我還不信,想着你肯定是被困住了,想通過此舉來讓人盡快找到你。
現在所見,所言非虛。
往後,你有什麼需要的,我一定會鼎力相助。
不過——”
殷俊将扇子合上,向前一步打趣的道:“人家姑娘好像對你并無意,無論是此刻的你,還是她心裡所崇敬的禦史中丞。
兄弟,任重而道遠啊!”
說完,他立即向牆外飛去,主要怕尉遲玚打他。
最後,遠遠的道一聲:“明日清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