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白思若随蕭惟然來到了小彎橋。
小彎橋位于風荟林和宣甯鎮的邊緣地帶。
顧名思義,那個橋确實又小又彎,架在一條水連腳踝都沒不過的淺溪上,三五步就能從橋這頭走到橋那頭。
白思若站在橋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沒瞧見食肆,甚至沒有房屋和人煙,目光所及全都是一些樹藤花草。
這是要吃什麼?啃樹皮嗎?
白思若一臉疑問:“為什麼要到這來?”
蕭惟然有點不好意思。
他隻是想找一個人少,靈族也少的地方,沒想到這地啥都沒有,隻好替自己找補:“不是有果子樹嗎,你對美食研究那麼多,一定也會制作吧?”
白思若抿着嘴沒吭聲。
蕭惟然戲谑道:“不會吧,難道你光會吃?”
白思若這下擡頭直直盯着他,理直氣壯地說:“沒錯,我确實光會吃,沒做過食物。有問題?”
蕭惟然被盯得有些發毛,聽她的反問,有些害怕,還有些委屈,沒有說話。
他不喜歡白思若跟他說話的語氣。
一點也不喜歡。
為什麼這麼兇?他軟萌的小兔子哪去了?
蕭惟然悶着頭往前亂走,走到了一片沒成熟的葡萄藤裡。看那尚還青澀的葡萄串,随手摘了一顆塞進嘴裡。
簡直要酸倒了牙。
不僅味酸,還心酸。
蕭惟然頓時氣上心頭,又摘了一顆往回走。
到白思若面前,蕭惟然将那顆葡萄遞給她:“要嘗嘗嗎?這顆青葡萄跟你很像。”
白思若沒接,看着都酸:“為什麼?”
直覺不會有什麼好話。
果然聽蕭惟然道:“你就是藤上的青葡萄,又澀又酸,一點都不好吃。”
聽到這話,白思若簡直都不知道從哪兒吐槽起,拐彎抹角罵自己就算了,還想着要吃自己。
她立刻回怼:“那你就是樹上的熟核桃,欠抽欠打,渾身都很皮硬。”
阿爹阿娘離開,她本來就不開心,蕭惟然還在這兒找死。
蕭惟然聽到,反而笑了,感慨他的小兔子真是長大了,學識淵博了,連對仗和歇後語都會了。
對得還挺工整。
白思若看着蕭惟然在傻笑,知道又被戲弄,于是一拳揮了過去。
蕭惟然一把抓住她胳膊,擋下攻擊,并拽着她胳膊将她拉到自己懷裡。
太近了。低頭甚至可以聞到少女獨有的香味兒。配上精緻飄逸的淺粉色衣裙,她宛然一顆可口的桃子,蕭惟然心中那種燥熱感又出現了。
要不現在就把她綁回去吧,反正苗荔冷延都走了。
不行,還得等等。她那件神秘的逃跑法寶,還有谧園被加固的結界,自己暫時還沒有辦法。
萬一她躲起來,他又去哪找?
白思若一動也不敢動。
胳膊被鉗制住,蕭惟然高大身軀将自己籠罩,她心怦怦直跳,像是回到了兔子時被天敵追趕的恐懼。
她一怕就想裝死,全身僵硬。
好在沒有持續多久,一陣小孩哭聲傳來,蕭惟然終于放開了她。
可是這個地方怎麼會有小孩的哭聲?
白思若和蕭惟然循聲去查看。
在不遠處野草叢生的地方,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圓臉大眼,着半袖小袴,蹲坐在地兒,全身沾滿了泥土,哇哇大哭。
是個人類小男孩,白思若環視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大人的蹤迹。
這個小孩兒是怎麼到這兒的?
小孩兒看見有人來了,停止了哭聲,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認生。
白思若問小孩:“你爹娘呢?你家在哪兒?”
小孩:“爹爹壞壞”說着又撇嘴準備哭。
白思若連忙轉移略過:“好好好,不說他了。那還記得自己家在哪兒嗎?”
小孩兒咬着手指,用他的小腦袋瓜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班西寸。”
白思若想了周圍的地名,沒對得上得,問蕭惟然:“周圍有這個地方嗎?”
蕭惟然:“小孩發音可能不準,二裡外有個半溪村,應該是那。”
半溪,就是小彎橋底下那條淺溪,隻有在雨水豐沛的季節,才會出現,其他季節都是幹涸的。出現一半,所以叫半溪,而依溪而建的村子就是半溪村。
白思若又等了一會,還是沒大人出現,于是蹲在地上,張開臂膀,示意小孩過來:“姐姐送你回家。”
小孩搖搖晃晃站起來,踉踉跄跄得往白思若方向走去。
“要抱抱”小孩剛出聲,後領就被蕭惟然揪住,隻能停在原地。
“我來抱他吧”蕭惟然一把拎起孩子,看着小孩臉上的淚水鼻涕泥土混成一團,足足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把小孩抱進懷裡。
這小屁孩還敢跟自己搶,白思若都沒主動抱過他呢。
小孩猛然被提溜起來,有些不樂意,拳揮踢腳,不斷掙紮,被蕭惟然眼睛一瞪,安分了下來。
白思若樂得輕松,跟抱孩子的蕭惟然往半溪村方向走去。
半溪村是個不算大的村子,一座座房屋錯落其中,被廣闊的農田包圍。
到了村口,根據小孩兒的指引,又走到了村裡一口水井處,一個荊钗布裙的農婦,神色張皇,腳步急促,仿佛在尋找一些什麼。
白思若還沒開口問,小孩已經給出了答案:“娘,娘”
蕭惟然把孩子放下來,孩子朝婦女跑去。
那婦女奔過來接着孩子,上下查看摸索一番,确定沒事後,長舒一口氣,随即發起火來,拍着孩子的屁股:“讓你亂跑,讓你亂跑。”
孩子又哭鬧起來:“沒有,我沒有。”
等到他們倆走到跟前,婦女才想起來道謝:“感謝兩位恩人,不如去我家坐坐,喝口茶。”
蕭惟然回道:“不用了,我們還有事。”